马超看向马岱,眼中带着思索:“长安周遭的三辅之地,本就是沃野千里,只是连年战乱才荒了不少。若能把西凉的屯田法子移过去,既能让流离的百姓有地种,也能为咱们攒些粮草。”
他顿了顿,指节轻叩桌面:“成公英先生在西凉多年,屯田之事早已熟稔,有他盯着,这边错不了。让栆祉跟我去中原,一是帮我看看那边的田亩成色,二是把咱们的屯田图谱带过去,让长安的人照着学。”
马岱抱拳应道:“兄长放心,这些年在西凉成公英先生学过屯田的法子,西凉屯田之法已经完善,栆祉先生到了中原定能派上用场。只是长安如今被战火扰着,安置百姓怕是不易。”
马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正因不易,才要去做。百姓有了地,有了粮,才不会再跟着乱军跑。等三辅的田重新种起来,长安才算真的稳了。”
接下来的几日,武威城的节奏在肃穆与忙碌中交织。马超亲自主持了两项重事:一是将草原征战中所有战死将士的姓名,连同此前历次战役中牺牲的英烈之名,一一补刻在武威城中心的功德碑上。那石碑历经风雨已显斑驳,新刻的名字却透着铮铮骨气,每一笔都似浸染着鲜血,马超立于碑前,凝视良久,直到暮色漫过碑顶的流云,才在沉默中转身。
二是他带着亲兵,挨家挨户走访战死将士的家眷。推开那些或破旧或整洁的院门,面对或垂泪或强作镇定的妇孺老幼,他总是先深深一揖,再细细询问家中生计:“冬日御寒的衣物够不够?田里的收成是否需人帮衬?孩童读书、老人看病有无难处?”但凡听到有困难,当即命人记下,转身便吩咐府衙调拨粮米、布帛,或是安排人手相助。那些曾因丧亲而冰封的心,在这份切实的关怀中,渐渐融开一丝暖意。
其间,他还接连接见了西凉本地及归附的各部首领,从东羌的族长到西羌的长老,再到新近归顺的草原小部头领,一一温言嘱托:“如今西北无战事,你们且安心领着部众发展农牧,若有粮草、农具短缺,只管向马岱开口。”见众人面露恳切,他又加重了语气,“唯有民生安定,部族才能兴旺,这是根本。”
诸事稍定,马超将马岱召至书房,铺开一卷详尽的草原地图。图上用朱砂标出了狼居胥山的位置,以及周边适宜放牧的草场。“伯瞻,”他指尖点在狼居胥山南麓,目光锐利如鹰,“西凉要发展农桑,充实粮仓,但练兵绝不能松懈。我将这地图交予你,你要记着,每两年,便亲率铁骑往草原走一趟。”
马岱凑近细看,心头一凛。
“狼居胥山以南,是我西凉的屏障,绝不容任何部族染指。”马超的声音冷硬如铁,“但有一族敢在此放牧、扎营,不必通报,尽皆杀之。要让草原上所有势力都记着,这里是红线,踏之即死。”
马岱肃然抱拳:“兄长放心,弟定当遵令,让草原各族不敢越雷池一步。”
随后,马超又想起一事,对马岱道:“此次北征草原,西域诸国或许已有耳闻。你可拟一道文书,详述此战我西凉铁骑横扫草原、屠戮鲜卑之功,以及被各族尊为‘神威天可汗’之事,派得力使节送往西域诸国。”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必用强,只需晓谕他们:如今西北已定,商旅可通,若愿归附,共享太平;若存异心,掂量掂量鲜卑的下场。”
马岱点头应下,将这些嘱咐一一记在心上。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着兄弟二人的身影,也映着一幅关乎西北长治久安的蓝图,正缓缓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