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起身相迎,脸上不见往日的柔婉笑意,只端端正正地坐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郁:“郎君,方才我与云禄聊起许多旧事,她特意说起在江东见过越儿,还说那孩子从小没了娘,见到她这个姑姑那种恋恋不舍……”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听着听着,我这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马超在她身旁的木箱上坐下,拿起个野果擦了擦,笑道:“云禄也跟我提过,说那小子跟她亲近,倒比我这当爹的还早见着面。算算年纪,如今该有五岁多了吧?也不知长多高了,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见了谁都瞪圆了眼睛。”他说得轻松,仿佛只是在聊一件寻常家事。
“郎君!”董白却加重了语气,抬眼望着他,眼中已泛起水光,“你怎能如此轻慢?那孩子打出生起,便没怎么见过你。母亲走得早,他在江东无依无靠,虽有公瑾他们照拂,可终究不是亲爹娘在身边。五六岁的孩子,正是黏人认生的时候,他连你这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你让他如何肯跟我们走?”
张符宝在旁抽了抽鼻子,用手绢擦着眼角:“是啊,马超哥哥,那孩子多可怜啊……想想他要是见了我们,怕是要吓得躲起来呢。”
甄宓也点头附和,声音轻柔却带着恳切:“夫君,白姐姐说得是。孩子自小没在身边,生疏是难免的。咱们总得好好想想,到了江东该如何与他相处,别再让他受委屈了。”
公孙柔虽未多言,却也望着马超,眼中满是认同。
马超见她们都红了眼眶,这才放下手中的野果,脸上的轻松淡了几分,却仍带着几分笃定:“你们呀,就是心太软。”他往帐外望了望,远处的卫兵正沿着营帐巡逻,“那边有公瑾照拂,还有他亲娘舅沙摩柯护着,都是靠得住的人,还能让他受委屈?再说了,此次咱们去接他回西凉,往后有我这个爹,有你们这些娘,他便是西凉的少主,谁敢慢待?”
董白却摇头,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郎君只知护他周全,却不知孩子要的是亲近。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会认你这个父亲?咱们得慢慢哄着,让他知道,咱们都是真心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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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看着她泪汪汪的模样,又看了看甄宓三人关切的眼神,心中那点不以为意渐渐淡去。他抬手替董白拭去泪痕,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语气软了些:“好了,别哭了。你们说得是,是我想得简单了。到了江东,我少说话,多看着你们怎么做,总成吧?”
董白这才破涕为笑,嗔道:“这才像个当爹的样子。”
甄宓与张符宝也松了口气,营帐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帐外篝火的光透过布帘映进来,忽明忽暗,却添了几分暖意。
队伍一路南下,晓行夜宿,直到抵达大江北岸,眼前横亘的滔滔江水才让马超犯了难。
西凉铁骑皆是陆地猛虎,惯于在戈壁草原上纵马驰骋,可面对这望不到边际的江面,一个个都面露难色。更要紧的是,他们一行连像样的船只都没有,想要渡江,无异于登天。
“凉王,”徐庶站在江边,望着对岸朦胧的影子,眉头紧锁,“按原计划走陆路绕行虽可行,但需多耗月余。且江东孙权态度不明,我等带一万兵马入境,本就容易引人猜忌。江南水路纵横,若真起冲突,我军骑兵难以施展,便是有万余众,怕也讨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