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马超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亲自试药,又亲自侍奉……除了他,还有谁能在魏延眼皮底下动手?”
周瑜一声长叹,眉宇间拢着化不开的郁色:“魏延当时便指着孙权喊冤,说定是他下的毒手,可孙权反咬一口,说魏延见伯符重伤,趁机弑主夺权。两边亲兵当场就剑拔弩张,乱作一团。”
他声音发涩,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接到消息赶去时,迎回来的只有伯符冰冷的尸身。魏延浑身是血地被绑着,孙权跪在灵前哭成泪人,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我本想彻查,可他们转头就向老夫人进言,说我与魏延交好,怕是要勾结起来谋夺江东基业。”
“老夫人本就痛失爱子,心神大乱,被他们几句话说动,竟真的信了。程普、黄盖几位老将也被说动,劝我以大局为重,先安葬伯符再说。”周瑜苦笑,“我纵有百般不甘,也只能先压下此事。”
马超听得心头火起,重重一拍石桌:“便是当时顾全大局,事后也该彻查!为何会闹到决裂的地步?”
“兄长有所不知……”周瑜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带着彻骨的寒意,“就在伯符灵柩还未入土时,夜里突然生变——孙权、孙翊,连带着伯符的幼子孙绍,竟同时遇袭!”
他闭上眼,似是不忍回想:“莎丽儿嫂嫂当时恰好在孙绍身边,为了护着孩子,硬生生替他挡了刺客,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那些刺客,竟都穿着我周家仆役的衣袍,手里的兵器也刻着周氏的记号。”
“这是明摆着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周瑜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密布,“江东世家与孙权勾结,就是要逼我出局!他们算准了,我若插手查案,便是坐实了‘谋害孙氏亲族’的罪名;若袖手旁观,便是默认了这栽赃。左右都是死局——他们就是要让我无法染指江东权柄,好让孙权顺理成章地坐稳位置。”
“否则,为何偏偏在那时动手?为何刺客偏要带着周氏的印记?为何孙氏直系亲属都成了目标?”周瑜连问三声,声音里满是悲愤,“他们就是要断了所有可能翻案的路,让伯符的死、莎丽儿的死,都成了我周瑜谋逆的‘铁证’!”
庭院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声。马超望着周瑜通红的眼眶,终于明白他这些年在江东的隐忍与艰难——那不是退让,是被硬生生逼到了悬崖边,每一步都踩着刀尖。
“这群狼心狗肺之徒!”马超咬牙切齿,掌下的石桌竟被他按出几道裂纹,“伯符待他们不薄,莎丽儿更是无辜,他们竟能下此毒手!”
周瑜苦笑一声,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兄长有所不知,那张昭,正是孙权的师傅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其实从伯符决定北伐长安,为你复仇那一刻起,这张网就已经悄然收紧了。”
“就连伯符出征前选的将领,看似是世家推荐的良才,实则早已被张昭安插妥当。那一路的粮草调度、军情传递,处处透着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