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节分明的手泛白,唇瓣也不自觉的抿动,喉咙处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勒掐住。
全身的肌肉紧绷难捱,快要缺氧似得。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母亲跳楼的时候。
迟屿感觉自己被抛下了。
像个累赘,不重要的东西,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抛下了。
现在他又营生出这种诡谲的感觉,浑身的感官在此刻突然被放大,冲刺着每条血管。
不论游窜到哪里,都找不到栖息的安全感。
“你疯了?!”
“违抗军令有多么严重,你想过没有?轻则降薪降职,重则当以判为逃兵!”
黎青的掌心里皆是冷汗,“你当真要为一个女人放弃前途?”
七年前,他刚摘星升为少尉,一度成为最年轻有为的军医。
当时在军校里有个传言,说新来了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不惧风险。
性子耿直起来像头倔牛犊子,不论怎么被罚都难改桀骜的性子。
当时为了磨他这个性子,好几个军官都被气的胸口疼。
跟迟屿慢慢相处下来,黎青发现他的坚韧和锋芒,并非空穴来风。
而是用赤裸裸的残酷和叛变来不平等的交换得来。
迟家的名声在部队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但迟屿从来不提家中人事,也从不管那些流言蜚语。
他向来只做自己,无须特殊身份,无须特殊待遇。
就这么夜以继日,年过一年,硬生生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了一条路。
只属于迟屿的路。
但即便是坚若磐石的他,听到沈意浓要订婚的消息后,也会慌张心乱,失了分寸。
这七年所遭受的苦楚和折磨,对他而言,好似只是挠痒痒。
“我不在乎。”
迟屿的脸色苍白,所有的话语都支离破碎,像是被风搅乱的纸片。
不论怎么追逐,都拼凑不出来完整的一页。
他当初进军校,其实是为了逃避。
逃避母亲的死亡,逃避父亲的叛变和冷漠,更是逃避面对沈意浓的复杂和难以割舍。
以为只有逃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能摒弃这一切。
可迟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