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馈赠,抑或诅咒,永恒的荆棘之路

齐格鲁德摇了摇头:“灵基上的统合仅仅是第一步,之后还会有一系列适应性上的问题。咒缚军团本质上是‘死去的亡者’本人,而我们这些‘英灵’不过是自过去的某一段历史传说中生成的‘投影’。二者叠加之后,你的‘存在意义’就会与从前变得不同,这在有些时候会变得非常危险,必须得谨慎对待。”

“嗯……”

阿库尔多纳思考了几秒钟,还是显得有些云里雾里:“这是指,我会因为融合了你的灵基,而变得不像我自己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忧。阿斯塔特在改造过程中就会经历多种针对精神的催眠与训练,我们的意志和自我认知……”

话只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阿库尔多纳离世得早。那时候,他的军团依旧是帝国所有阿斯塔特的标兵,他的原体依旧光辉璀璨,如同身披紫绸的神鸟。他虽然听说过在他死后,军团内部风气逐渐发生的演变,原体逐渐走偏的道路导致了堕落,随后发生的一切背叛、欺瞒,以及将大远征唾手可得的胜利付之一炬的那场叛乱——但他终究还是不能感同身受。

原体也不是无懈可击的,阿斯塔特的意志与自我认知也会潜移默化的偏移。战帅本人的遭遇也证明了,似乎世间万物都可能会在混沌的影响下屈服。

理性上,他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自己的兄弟在异形器官与混沌的蛊惑之下堕落成了什么样子;但感性上,每当他回想起自己的军团时,他在第一反应中,想起的永远是那个飘扬着的紫色旗帜上鹰徽振翅欲飞,同袍身着精致如同艺术品般的甲胄意气风发地等待检阅的帝皇之子。

他依旧因此保持着对军团本身的自豪感。倒不是说其他人会否定帝皇之子曾经的辉煌与功绩,但阿库尔多纳所有的这种理所当然的自豪感,与经历过后来发生的一切的那些兄弟们的耻辱和憎恨显得格格不入。他不会因为这种不同而做出抱怨,但每当他想起那些被他所未经历过的惨剧改变得几乎不像他们从前的兄弟们,他就会对自己有关意志与自我认知的论点产生怀疑。

或许他是对的,阿斯塔特的意志确实远超常人。但他也是错的,因为即便是远超常人的意志,也被事实证明过,它们绝非坚不可摧。

但齐格鲁德并没有及时领会到他此刻略显复杂的心绪:“唔,如何维持自我认知对精神孱弱的人来讲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我相信它不会过多地困扰你。实际上,‘灵基融合’这件事完全不像你所经历过的改造手术,不论是正面功效还是副作用,都只会体现在物理的躯壳上——这件事会对你造成的影响,要比你以为的复杂得多。”

“复杂得多?”

“简单而笼统地概括的话,你会在融合我的灵基之后,同时承接我的命运。”齐格鲁德在此处顿了一下,花了几秒钟思考措辞,“像我的御主那样的‘天运之人’姑且不论,如果你的‘命运力’不够强的话,你原本该有的人生就会因我的存在而被扭曲。”

这本该是个严肃的话题,但阿库尔多纳反而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会怎么样呢——别忘了,我也已经死了啊?”

“但你的命运显然没有因此而止歇——难道你现在不正在度过自己的‘第二次人生’么?以某种你的世界独有的形态。”

齐格鲁德如此回复。然后,他伸出手,吸引了四周的灵能,令它们在他的意志下聚合成了魔剑格拉墨的姿态:

“有的时候,一份更强的力量并不代表馈赠,也可能是诅咒。”他如此说,然后提问,“你是怎么认知这把剑的?”

阿库尔多纳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丝毫没有停顿:“对我来说,它是一把强大的灵能力场剑。不仅能作为一般的长剑来使用,分解为小剑的那一招会令所有习惯了相应战斗节奏的人猝不及防,很能出奇制胜。”

“但它不是一开始就具有这样的机能的。”齐格鲁德解释道,“魔剑格拉墨,破灭之黎明。它原本是我父亲的佩剑——我的祖先大神奥丁将之插在树中,我的父亲齐格蒙德获得了剑的承认,成为在场的人群中唯一将之成功拔出的男人。他因此获得了一时的荣光,却也因此招致了灾难的破灭,到最后,这把剑本身也因此而破碎了。”

“但它现在看起来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