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塔斯先知在此插了话:“所以你们的主人也是一位神。”
“我可没这么说。他确实因此变得很接近神,但还不是。”藤丸立香反驳,“登神这件事在神秘学上有特殊的意义,不是能通过简单的量变引起质变引发的变动,还需要相应的仪式——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别逼我提醒您那一位登神的时候,灵族遇到了什么。”
无法反驳的纳塔斯先知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藤丸立香因此能够继续她的陈词:“目前被困在王座上的那一位,呃,抛开帝皇自己本身就有的精神问题不谈,他的绝大多数线程是被难以处理的痛苦与祈愿所占据的,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余力对现实进行干涉。而当过多的祈愿汇聚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即便它们无法直接造就一个神,却也能绰绰有余地扭曲一个人本身的存在方式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刨去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之后,一些所谓的‘帝皇神迹’或许确实出于他本人的意志,但还有一些与他自己的意愿无关,只是当地人虔诚的祈祷在亚空间形成涟漪后,触发了帝皇的某种类似‘自动回复’的机制,由此而引发的自然现象而已——我在日常里借用帝皇灵能所行使的灵能巫术,就是利用了后者的原理。如果不是帕梅尼奥的情况特殊,在我抵达之前,他自己已经下场了,我甚至一般都不会尝试联系他,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法确定自己联系到的,到底是‘哪个他’。”
在这段话后,房间内短暂地沉寂了一小会。随后,尽可能理顺了这一切的基里曼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帝皇的一些思想和行为,或许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受到了那些指向他的信仰的影响?”
“基本可以认为是如此。”藤丸立香确认,“有关这个问题,我确实也有进行一些解决它的尝试。我能确定多少有些效果,但不好说最后具体会变成什么样。”
“你做了什么?”令人有些惊讶,问出这个问题的并不是基里曼,而是突然间警惕起来了的纳塔斯先知。
“没什么,偶尔不为人知地拯救一两个星球而已。”藤丸立香显然不是很想正面回答,“整个银河就是一个超大的烂摊子,我们所有人在其中会面临的选择都不过是从‘坏选项A’和‘坏选项B’中挑挑拣拣。既然都是坏选项,又何必在意它最后会坏到哪里去呢?”
——她确实在试图证明人理,进而从帝皇身上摘出“人类希望存续下去的集体无意识”这部分概念,令它作为抑止力阿赖耶识开始运作。但这毕竟已经是另一个宇宙了,它所运行的规则与藤丸立香本来所熟悉的那个也有显著的不同。就算是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质疑:整件事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或许这会是一个从帝皇身上分出信仰、将他从成神的边缘拉回来的创举,又或许这一行为会造出另一种近乎于神的亚空间存在,给人类带来新的麻烦。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要就那样放任帝皇端坐于黄金王座上,被无数信仰、痛苦、哀求与祈愿消磨殆尽吗?藤丸立香扪心自问,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她对自己身处于道闸边上这一点很有自觉,不论再来多少次,她都会选择负起责任来,扳动拉杆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