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对人类来讲,数学符号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桑托态度平静地反驳,“这甚至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只要稍微受过教育的人,都可以用相应的数学符号在无法穷尽无理数本身的前提下进行尽可能精确的计算,直到环境本身要求一个‘有限’的答案为止。我没有在为大敌辩解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出这种忧虑:那些亚空间中自然生成的生物所持有的思维与逻辑与我们太不相同了。谁能知道,它们在这个问题上是不是有什么在我们的认知之外的、能够完全地穷尽‘无限不循环小数’的解决手段呢?”
“因为这是个‘不应该被解决的问题’。”另一个声音回答他们,“如果‘无限’能够被‘穷尽’,那么‘无限’和‘有限’又有什么差别呢?就算是在这个基本已经半疯了的宇宙中,模糊此二者之间界限的行为也是毫无疑问会颠覆现有秩序的绝对禁忌——我倒是挺喜欢接受这种决斗挑战的,但你们确定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动手吗?”
试做品一号机舱的狭小空间当中,本不存在于舱内的“第四个人”,一个金发、即便在光线幽暗的环境下也依然戴着墨镜,身着简单的、谈不上任何防护的皮制夹克,甚至毫不在意地裸露着部分皮肤的凡人男性,在两柄爆弹枪的枪口和一把已经递到他脖颈边上的礼仪长剑面前,以难得的好脾气优哉游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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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凯洛斯驻扎的第七天里,迦勒底的队伍总算是处理好了一应琐事,准备重新向巴尔的方向开拔。
在虫巢造成的亚空间阴影散去之后,狮鬃号上的星语者们为了将斯凯洛斯目前的状况传递到各个帝国机构当中,便不得不忙碌了好一阵子。至于帝国暗面的星语是否能够成功抵达它们本该去的地方,相关的部门在得到这份情报之后会怎么做——甚至于,在这份星语被送达之后会不会被帝国官僚压箱底,藤丸立香都是没法控制的。
虽然遗憾,但在眼下的情境中不得不说,“好在”斯凯洛斯四舍五入已经成为了一颗荒星。在处置一颗荒星上后续事宜的问题中,帝国具体是三天后就来支援还是三十年后再来支援的区别不是很大。因此,在藤丸立香决定不等“有关部门”的回复,直接继续推进迦勒底的任务进度时,没有遭遇到什么反对的声音。
在运用了各种手段得知这一行人前往巴尔的主要目的之后,就连海斯廷斯审判官,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明晃晃地表示反对。尤其是在禁军守望者瓦西里安和他的小队加入进风暴边界号之后。
半年的时间或许已经足够藤丸立香和午夜领主原体从“康拉德先生”混熟到“康拉德!”的地步,但显然还并不足以软化一个保守派审判官的态度。风暴边界号上的西比拉·海斯廷斯当然还保留着一些意见,他只不过意识到,目前他的意见除了变成文字被呈现在任务报告上,以只有他自己清楚的某种手段定期发往马库拉格之耀号上之外,也只能被“保留”在他的心里了。
帝国审判官之所以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和他们的个人实力或者审判庭的玫瑰结本身都关系不大。真正令他们强大的,是王座特使所能够调用的资源——但在风暴边界号或者狮鬃号上,海斯廷斯审判官别说就地调用资源了,就连联系他自己本来组建的侍僧团队,他都得依靠一种相当拐弯抹角的方式,才能向他们传递信息。甚至于他已经发现,他与外界得以成功沟通一事,建立在藤丸立香本人允许这件事发生的基础上。
毕竟,不论是午夜领主,还是黑暗天使的火翼大导师,又或者禁军,在渗透与反渗透这方面全都不是吃素的。但在审判官疑神疑鬼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并没有被截停:毫无疑问,这是被默许的。在他上船时,藤丸立香的那句“帝国摄政的政治智慧令他认为需要一个不那么信任我的人作为他的眼线,而我恰好不在意这一点”,确实没有丝毫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