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动作特别迅速,在做好上一位的卤煮后,很快就新拿了一只碗,然后分别从滚滚的大锅里捞出了肥肠,肺头,肚,豆腐,五花肉,猪血还有几块死面饼,也就是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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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它们悉数剁切成块后,师傅将食料都放进碗里,搁了葱花和蒜泥,然后用大勺盛了满满一勺的汤汁,稳稳地浇进了碗中。
香料浓重的汤汁淋在蒜泥与葱花上,立刻激发出了其中的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扑鼻而来,挑逗着食欲。
顾时确实因此产生了对食物的快乐,他很满意,觉得这是个非常良好的开端。
师傅把装好了卤煮的碗放到盘子上递出窗口,顾时拿了筷子和勺子后就端着托盘找了唯一一个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他拉下口罩,用勺子搅了搅卤煮,把蒜泥搅匀,才用筷子夹了块肥肠放进嘴里。
沉寂多时的味蕾在顷刻间被引爆,鲜香浓郁又带有草药气息的汤汁配合着煮到软烂不散的肠段儿,鲜嫩多汁,熟透入味,用最简单的方式征服着人的食欲。
顾时浑身轻松地吐了一口气,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多了一丝松动。在这平凡的角落里,他好像找到了原本生活的意义,那作为人最普通不过的快乐,被他从心底重新挖掘了出来,供到心头细细品味。
只是,他觉得自己还缺少些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食物的挑动而感到愉快,也不过是欲望使然。
基础的欲望,在神性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即使是人类的三大欲望也是如此。
其他在这里吃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但其根本还是与吃食有着关联。可顾时不一样,他来这里怀揣的动机就不是为了吃饭,简单来说,他本不需要吃饭,只是他认为自己该吃,才会来到这里。
那么自己应该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才是正确的呢……
顾时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口一口地把卤煮往嘴里送。
现在的时间已是日上三竿,进入馆子里的人逐渐增多,与吃好饭的人一来一去,店里也不可避免地更加热闹起来。
来这里吃饭的人大部分都穿的是常服,此时却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商务套装的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抬手看了看表,似乎是觉得时间还有很多,便走到窗台点了一份卤煮开始等待起来。
他虽然穿得十分考究,但总给人一种这么正经的风格不适合于他的感觉。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衬衣从上往下数的第二颗扣子解开着,西装外套的袖子也没有熨平。他的裤子颜色和衣服并不搭,像是随手拿起来能穿就行的感觉。就连皮鞋底部的边沿都有水渍,大概是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硬生生踩了水坑。但是水只沾到了鞋子边上,说明那个水坑应该不大,可能只是一小洼积水,而他却直接踩了上去,说明他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而且性格比较直撞。
不过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的左手上戴的表一看就是比较昂贵的名牌,这说明他的生活算是宽裕。但是在他的右手手腕上,还挂着一串看起来就像是手工制作的,有些简单还算精致的小手链。
这两个装扮的对比就形成了冲突,那个手链应该是他很亲近的人送他的,说明他既没有放弃事业,也依然兼顾着生活,而且很是看重感情。
男人等到了自己的卤煮,他没有选择打包,而是端着盘子就在店里面找起了座位。
绕了一圈后,实在没有别的空余的地方,他就带着卤煮走到了顾时的桌子旁。
顾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坐的这个桌子对面还可以坐一个人,他也不是什么孤独的美食家,便点头示意对方。
“谢谢嗷。”
男人的口音听起来不像京城本地人,应该是从外地来出差的。
他满心欢喜地拿着盘子坐下,随便用筷子搅了搅汤,就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汁,吸吮进嘴,满意地叫了一声。
顾时见状,也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对方的年纪应该已经将近五十,脸上没有什么胡子,貌似是新刮过,浓眉大眼得看着就很成熟稳重,但身材管理得到位,并没有发胖,西装穿在他身上不显小也不显大,其宽阔的肩膀刚好可以撑起衣肩,显得着装笔挺立体。
男人好像是感觉到了顾时的注视,他也抬起头来对着顾时笑了笑。
刚想重新低下头,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再次一看。
“你,你不是……!”
顾时心念一动,没做什么动作就偷走了对方喊叫的想法,让他愣在了原地。
而后,顾时压低声音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