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萧云是一个很乐天派、平时看上去也非常爱表现的姑娘,但演戏的天赋算不上高,在现场演戏,经常被陈玲玲骂得狗血淋头。
陆严河都已经习惯了陈玲玲的作风了,听到萧云被陈玲玲骂的那些话,仍然感到尴尬。
尤其是陈玲玲骂萧云的时候,很少避讳着别人,当着全剧组的面骂。
“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样子吗?靠挤眉弄眼来表现你的喜欢吗?我只看到你做作的表情,感受不到你的喜欢!”
“陈有容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古代女性,不是一个市井长大的小姑娘,你站要有站相!”
“你自己听听你的台词,一句十八个字的台词,你能听清楚几个字,你嘴巴是张不开还是怎么回事?”
……
萧云到剧组以后,从第一场戏开始,就迎来了炮火般的批评。
她人都被骂麻了似的,再不见刚来时的欢快。
但陆严河和郎侠两个人却得益于她,很多场戏都能有第二条甚至第三条的机会。
陆严河还担心萧云的心态会崩溃,毕竟陈玲玲这种风格,即使是他们男生都难扛得住。
但萧云虽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沮丧,却没有崩溃,反而逼着自己开始研读剧本,钻研人物,没戏的时候就自己找个角落待着练台词,找他们排练。
陆严河就没有见萧云被骂哭过——不是他瞧不起女孩,是他听见陈玲玲骂的那些话,都觉得会哭。
“太可怕了。”陆严河甚至听到陈雯雯她们几个小姑娘私下凑在一起的时候,这么说过。
陆严河有心想要帮萧云一下,可是也无从帮起。
演戏这种事情,只能靠演员自己。
演好或者演不好,全都是在于演员自己的悟性和努力。
其实,萧云自己也挺委屈。她是顶替甄虹语来演的这个角色,临时接演,剧本没有提前研究过,人物也没有,很不熟悉,出错是难免的,然而这些解释在陈玲玲面前也无从说起。萧云她自己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职业演员,既然是职业演员,不管什么理由,没演好就是没演好。
萧云下了狠功夫来啃剧本。
除了演戏的时间,其他所有时间都用来啃剧本,排练。
幸好陆严河也好,郎侠也好,都愿意陪她一遍遍地排练。
而随着春节的临近,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的消息也开始满天飞,成为时下娱乐圈最受关注的事情。
从主持人阵容到表演嘉宾,从一排出现艺人到二排出现艺人,各种消息,关注度极高。
在这种情况下,《凤凰台》的热度也终于慢慢降下去了。
黄城由衷地松了口气。
-
这天,难得出了个太阳,虽然还是很冷。
陆严河拍完一场戏,到了饭点,于是回休息间吃饭。
邹东去拿了盒饭过来,正要吃,陈梓妍忽然来了。
陈梓妍今天过来没有提前跟陆严河打招呼,让陆严河有些惊讶。
“梓妍姐?”
陈梓妍跟陆严河点点头,说:“《十七层》的演出协议要你签字,协议的具体条款终于过完了。”
这是京台的大戏,被陈梓妍给拿过来的。
陆严河点点头,放下筷子,从陈梓妍手中接过协议,认真地读了一遍,签下自己的名字。
陈梓妍说:“这部戏会放到明年夏天开拍,因为是十二集短剧,拍摄时间只有五十天,正好赶上你暑假。”
陆严河点头。
“另外就是《宁小姐》这部电影,我跟贺函还有刘毕戈一块儿碰了个面,本来是想要叫上你的,但你那天有戏,没空,就我们仨先聊了聊。”陈梓妍说,“他们本来是准备三月拍的,可一直没找着女主角的人选,我给他们推荐了明兰,他们觉得不合适,所以开机时间会推迟。”
“行,这部电影我的戏不多,应该几天就能拍完。”
“是的。”陈梓妍点头,“以后有这样的角色,可以给你多接几部,好好磨练一下你的演技,还不耽误你时间。”
陆严河笑着点头。
“梓妍姐,你还没有吃午饭吗?要不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吃盒饭?”他问。
陈梓妍点头,“行啊。”
“东哥,麻烦你一下。”他对邹东说。
邹东会意,起身出去。
陈梓妍等他出去了,才说:“陈墨那边终于有动静了,这段时间,她的账户进来了两笔钱,那个账户是海外的一个账户,来路不明,加起来正好十万。”
“那岂不是没办法知道是谁指使她往我笔记本里植入木马了?”陆严河问。
陈梓妍摇头,“越是这样,越证明那个人谨慎,连给她转钱都要从海外的账户走,生怕留下痕迹。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做得再谨慎,总是有联系的,有联系就可以追踪到,我找人黑了陈墨的手机,已经拿到了她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和手机里面的所有聊天记录。”
陆严河震惊地看着陈梓妍。
“这样可以吗?”
陈梓妍:“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然不能这么做,可想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对付你,就必须这么做,我自己排查了一遍,这三个人最可疑,因为这三个人不是她这个层次一般会直接接触到的人。”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陆严河。
“这是这三个人的资料,你找个没有人的时间再看。”她看了一眼门口,示意陆严河,“目前也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明白吗?”
陆严河点头,收了起来,“明白了,梓妍姐。”
陈梓妍:“看过以后,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情绪都不要露出来,不要打草惊蛇,主要是你自己要注意这三个人和他们身边的人,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别再傻乎乎地因为别人寄来的一封匿名信就大晚上的跑去偏僻的河边,还被人从背后推了下去,连别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
陆严河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脸。
“我知道错了,别说了。”
陈梓妍笑了笑,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陆严河的头,但因为陆严河戴了发套,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最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
一月的最后一天,陆严河又在剧组迎来了另外两个来探班的人,贺函和刘毕戈。
刘毕戈说,贺函一定要亲眼看一看他。
这一天,陆严河只有三场戏要拍,下午四点就会收工,所以他就让邹东订了一个餐馆,准备带他们去吃个晚饭。
然而这两人下午两点就来了,手里还怪模怪样地提着一份礼物——几罐坚果。
陆严河:“……”
刘毕戈穿着黑色大衣,仍然是那种写字楼里的精英范儿。
贺函则跟视频里一样,只不过终于把他那到脖子的长发给剪短了,没那么长了,大冬天的,穿着宽松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可以完全融入《凤凰台》的剧组,《凤凰台》剧组的组服就是黑色长款羽绒服。
“我还有一场戏要拍,得等两个小时。”陆严河说。
“没事,你拍你的。”贺函说话语调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还从来没有来过古装戏的剧组看过。”
陆严河这边又来了两个人探班——大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陆严河的朋友。
贺函和刘毕戈也没有打算要介绍自己的意思,一部戏都还没有拍出来,他们也懒得说自己是导演和制片人,一旦这么说了,别人肯定会问,拍过什么戏啊,他们就得说,还没有拍呢。
但他们两个显然对片场很感兴趣,一直在好奇地看各种设备,聊一些陆严河听不懂的话题。
黄城来找陆严河,问他们是什么人。
陆严河就跟黄城简单介绍了一下。
黄城一听是陆严河下部戏的制片人和导演,有些惊讶,因为这两个人他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
陆严河看到黄城脸上诧异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在疑惑什么。
“他们还没有拍过戏。”陆严河说,“之前都在法国电影圈工作,没有在国内。”
黄城闻言,恍然,点头。
一听就知道了,做艺术片的。
黄城对这两个人瞬间就没有兴趣了。
毕竟不在一个圈子混的。
“是主演吗?”黄城问陆严河。
以陆严河现在的名气和地位,一个艺术片,主演怎么也拿得下的。
但陆严河却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一个客串性质的配角,两场戏而已。”
黄城惊讶不已,看着陆严河,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陈梓妍怎么还会让你接这种角色?”
“是我自己想要接的,我看过剧本,觉得很有挑战。”陆严河说。
黄城闻言,犹豫片刻,却没有再说什么。
在黄城眼中,陆严河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演员,所以还不清楚他作为一个演员,能够在第一部戏遇上《黄金时代》,并且在播出的时候就小爆了一番,是多么幸运。
多少演员,一部戏的红利吃个四五年。
《黄金时代》这个角色对陆严河来说不说四五年,两三年肯定是能吃的。更别说他自己本身就因为其他方面很出名了。
这个时候跑去演一个艺术片的配角?
黄城想不通,理解不了。
陆严河拍完今天最后一场戏后,收工,卸妆,带着刘毕戈和贺函去饭店。
到饭店就已经五点半了。
夕阳已经快要沉入地面,天色将黑。
北方的冬天,天黑总是这么早。
陆严河跟他们两个都算比较熟了。
邹东不喝酒,他们三个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喝。
酒是陈梓妍之前带过来的。
当时陈梓妍就说:“车里要时常备两瓶酒,以防什么时候需要。”
现在果然就用到了。要不然临时在这种小饭店里想要喝到这种品质的葡萄酒,基本别想。
贺函说:“我回来之后才知道你有多红,连地铁上都有人在看你的剧。”
他说的是《黄金时代》。
陆严河笑了,说:“你是赶上了《黄金时代》正好在播,不是我红,是这部剧很红。”
刘毕戈说:“你就别谦虚了,这小子贼得很,听说你是个大明星,马上就跟制片公司提高了制作经费的报价。”
“啊?”陆严河一愣。
贺函说:“你来演的话,他们乐意追加一点投资,为什么不呢。”
陆严河问:“那我的片酬会涨吗?”
贺函:“这话说的,咱们追求的是艺术。”
刘毕戈对陆严河说:“知道我跟你说这人有点无耻,不是在骗你了吧?”
“你总是败坏我的名声,难怪我这个年纪了才有机会第一次做导演拍电影。”贺函吐槽。
“你不如先从自己身上找一找问题。”刘毕戈反击。
陆严河笑着说:“你们三十岁出头就能做导演,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在国内,很少有比他们更年轻的导演了。
贺函说:“幸好国内还是有人识货的。”
“法国电影圈的蛋糕,自己人都不够分的,怎么还会给我们。”贺函说着就摇头晃脑,“不过,国内也很烦,开口闭口就问能不能拿奖。”
刘毕戈说:“你做艺术片,不冲着拿奖去,难道还冲着票房去啊?”
“庸俗啊。”贺函嫌弃地看了刘毕戈一眼,“算了,等我这部电影拍出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名利双收。”
“哦,名利双收就不庸俗了?”刘毕戈毫不客气地将眼睛斜向贺函。
贺函:“我可没有说过我不是个庸俗的人,那我庸俗了还不能说你们庸俗了?”
陆严河认真地点头,对刘毕戈说:“他确实无耻得理直气壮,脸皮厚得让我明确地认识到一件事。”
“什么事?”
“就这样了你还愿意跟他做朋友,你应该也没有你平时表现得那么道德高尚。”
刘毕戈:“什么鬼?”
贺函笑得前俯后仰,“这才叫臭味相投!你一眼看穿了真相,这家伙就是装得一副精英范,实际上也是个憋了不知道多少坏的家伙。”
刘毕戈:“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