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龙:“《六人行》我是从头到尾一集不落地追完了,也不瞒你,刚开始看的时候,我都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剧,就几个人之间发生的一些对话和人物关系的变化,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还有这么多的讨论,直到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的话,我才知道,我低估了什么地方。”
“嗯?”陆严河惊讶地看着贾龙。
“不只是我,包括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部剧会这么火。”贾龙说,“就因为它够简单,就六个人,他们每个人都太简单自然了,没有现在影视剧各种各样复杂的人设,很容易就能进入他们的世界。这个剧的一开头,就他们几个人坐在咖啡馆里聊天,对话就像是我们周围会出现的对话,然后在这种日常的场景中,又时不时地冒出一下戏剧性的冲突,让大家更容易代入自己的生活。”
“你看网上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讨论这部剧,甚至是分析每一个角色的选择和态度?”贾龙满脸称赞地说,“就因为他们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态度,包括每个人说的不同的话,都仿佛从我们生活中脱胎而出,搞笑轻松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像敲木鱼一样,往我们的记忆里敲一下,唤起一些我们类似的情感体验。所以,后来我还专门去找人要了你写的剧本原稿来看,这一看才发现,为什么这么好。”
“我最怕的就是那种写得很实、事无巨细都要跟你讲明白了的剧本。”贾龙说,“你的剧本里,基本上只有对白,但光靠对白,就能让人完全明白整个故事在讲什么,这种能力是很多编剧不具备的,而且,你这些话都又浅又白,又不俗,这是最难得的,真正属于情景喜剧的语言,真好。”
陆严河被贾龙这一番话夸得都差点眼红。这段时间,包括喜欢这部剧的观众在内,其实都不认为这是一部从质量上很优秀的剧,大家觉得剧好看,但要论所谓的文学性、人物性、艺术性,都很平庸。
陆严河太多次想要为这个故事辩解,这个剧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作为一个编剧去解释这个故事没有那么简单,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今天贾龙突然说出这番话,让陆严河有一种“还是有人懂”的感动。
严格来说,《六人行》这个故事,不是陆严河原创的,但却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无法靠金手指百分之百复制剧本的他,在写作这个剧本的时候,除了一个劲儿地想要从记忆里挖出更多的内容之外,也得靠自己的能力去把这些碎片化的记忆,组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甚至是一个好看的故事。
他就像是拥有着一座金矿的小地主,金矿挖出来了,却要提炼出来,才能变成纯度很高的金子。
陆严河跟贾龙说:“贾老师,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这么夸这个剧本的人。”
贾龙:“真正创作喜剧、懂喜剧的人就那么几个人,其他人不过是似懂非懂,拿着其他类型的标准来看《六人行》。”
贾龙一句话让陆严河笑得特别灿烂。
“我的心情顿时变好了,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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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一次来西图耳电影节的重中之重是《三山》,可跟贾龙见面以后,陆严河回到酒店,却没有忍住,从笔记本电脑里找出《六人行》的剧本,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
陆严河越读越觉得可惜,也越觉得愤怒。
如果不是京台干出那么多恶心的事情,他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去创作后面的剧本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憋着一口气,再也不能回到这个系列里。
真希望有一天有家电影公司去买下这部剧的电影改编权,让电影跟京台再没有关系,让他可以继续做电影的编剧,把后面那些故事,好好地讲出来。
但那也只能想想了,即使真的有一天改编成大电影,陆严河也不知道怎么写这部大电影的剧本,根本没有先例可以参照。
而时至今日,陆严河也清晰地知道了一个事实,电影不是凑够两个小时素材的电视剧,两个东西之间有些非常明显的不同。
陆严河只能怒而关掉《六人行》的剧本,打开《武林外传》的那个文档,开始写故事的要点和大纲。
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武林外传》的版权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再像《六人行》那样,因为版权在别人手中,一旦闹掰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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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的首映是在下午两点半。
上午,陆严河在陈梓妍的安排下接受了两家国内电影媒体的采访。
这个采访是他单人的。
采访结束以后,就在酒店匆匆吃点东西,充当午餐,然后换礼服,准备出发去参加首映礼。
他先跟剧组的所有主创一起汇合。
这一次陈江、隋芳然、王路他们几个都来了,主演电影入围西图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跟中彩票一样。
出发,上红毯,然后进放映厅,整个过程都闹哄哄的,陆严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和耳朵就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似乎每一刻都有人在跟他说话,或者是有人在跟他打招呼,喊他的名字。
大部分都是国内的电影人和媒体人员。
这种感受跟在国内参加电影颁奖典礼很不一样。
老实讲,国内电影颁奖典礼还是比较隆重一点,仪式上也比较的庄重一点。
这里还真是电影节的气氛很重。
一路过去,上车,到下车,到处都是人,而且,似乎都没有什么隔绝,包括下车以后,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被人群给围住了。
现场有很多的影迷,包括很多华人。
有保安在控场,也放置了一些隔离带什么的,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乎约等于没有。
陆严河他们下了车以后,还要步行一段距离才能走到红毯区。这一路过去,太多人举着摄影机、手机在拍摄他们,还不断地跟他们提问,聊天,就像是在机场被一群粉丝围追。
一直到进了红毯等候区,没有通行证的人才被拦截在外面。
作为《三山》的主创人员,他们甫一出现在现场,就引起了摄影师们的关注,甚至好些摄影师抛弃了正在红毯上的嘉宾们,将镜头对准了还在候场的他们。
当然,他们主要是冲着王重导演来的。
电影节上的媒体一样对明星趋之若鹜,但对于像王重这样有知名度的大导演,同样是趋之若鹜的。
陆严河他们几个演员反而没有多少人关注。
关注陆严河的,都是周围喊他名字的粉丝。
等他们上了红毯,这个现象就更明显了。
陆严河听到了有摄影师喊他的名字,让他看向他们。但更多的是不同国家的摄影师用蹩脚的中文发音喊王重。陆严河很吃惊,红毯也走过很多次了,但这么多摄影师去关注一个导演的情况,陆严河还是头一次。
而且,这些摄影师基本上都是正装皮鞋,穿着很正式——这一刻陆严河突然就意识到仪式感的重要性,某种意义上,正是大家在这些细节上的郑重对待和呈现出来的面貌,让这个现场有了严肃和高级的感觉。
置身其中,会给人一种他们正在参与一个很隆重也很美好的盛典。
《三山》的首映,西图耳电影节的艺术总监温图尔·罗贝亲自到场来支持。
艺术总监就是给电影节选片子的,一般情况下,每一年哪些片子入选主竞赛单元都是由他来决定,是电影圈的权势人物——不过,一般不会有人这么称呼他这样的人,这种说法,往往会发生在电影公司的巨头,而不是一个电影节的艺术总监身上。可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温图尔·罗贝并不是单独来支持《三山》的,所有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他都会在首映礼来出现,以表示电影节对它们的重视和珍视。
陆严河第一次见到这位在电影圈大名鼎鼎的人物。
而令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看到他之后,主动喊出了他的名字:“严河,我们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欢迎你来到温图尔。”
陆严河受宠若惊地看着这位声名在外的艺术总监,“罗贝先生,您好。”
温图尔·罗贝的手握着王重的手臂,笑着说:“你的这部电影又为我们带来了四个出色的年轻人,希望今后在温图尔可以继续看到你们的身影,以后要继续带着作品过来啊。”
陈江他们几个紧张又兴奋。
陆严河笑着说好。
一番简单的寒暄,电影放映就要开始了。
大家纷纷落座,等待放映厅内灯光暗掉,电影开始播放。
陆严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屏息凝神,等待电影开始。
这是他第一次观看这部电影,在这之前,他连片段都没有看过。
陆严河深吸一口气。
紧张的情绪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从心里蔓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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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
陈思琦从寝室出来,跟白雨打电话。
“白雨,那篇关于严河的稿子,写得怎么样了?”她问。
白雨说:“已经写好了,版也排好了,就等什么时候你说可以发,我们就发。”
陈思琦说:“梓妍姐跟我说,不出意外的话,严河在《三山》中的表演会得到一波好评,想让我们利用好这个热度,去重新加固一下严河是一个有天赋的演技派的印象,之前因为《六人行》,虽然戏很红,却让一些人觉得严河演这种情景喜剧,演得很肤浅。”
白雨:“放心吧,《黄金时代》和《凤凰台》里,严河表演的高光时刻我都专门做了动图放在文章里,不过,你确定就在我们自己的号上发吗?大家都知道这个号的老板之一就是严河,别到时候被人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没事,这篇文章要么就是严河在新片中的表演在西图耳电影节受到广泛赞誉,回顾他的演技高光时刻,要么就不发。”陈思琦说,“不会是王婆卖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