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慈心堂杀过多少孩子多少女人,张善人你件件都记得吧?”
“这些孩子作为药引谁服过用?”
“平城所有药铺都姓张,外头人在这里不敢碰这一行,平城所有酒肆食坊也都姓张,是平白得来的?”
“你家有良田千顷,庄园无数,没给朝廷上过一文钱的税,受了谁的庇护?”
“都有哪些达官贵人入了你药房酒楼的股子?”
她一连串的发问,惊得张培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每一句问话都是他的一项大罪。
这个女人要是不死,他张培善就活不了了。
这件事关乎的不止是他和平城利益集团的死活,背后还有更大的谋算。
他皱眉,心中盘算着如何能传消息出去,做缉拿文书,由官府抓了这个匪女,当街剐了她才好。
阿梨看他表情,似乎猜到他的心情,“噗嗤”一笑,板下脸,“想杀我?”
“我不怕死。”她不在乎地说,“就怕死得孤单。”
“死前先拿你张氏二百八十六口给我铺黄泉路,夫人我爱热闹,大家一起下地府方才不孤单。”
她又伸手拿出一个账本晃了晃,那本子泛黄的页子在灯下发出陈旧而破碎的“忽啦啦”之音。
阿黎的眼中似乎闪了泪光,但也只是一瞬。
她把那册子扔到张善人脸上,册子落地。
封面上写着“德庆十年”“慈心堂”。
张善人面色一灰,他捡起那册子,翻了一页,的确是慈心堂于德庆年间,也就是先皇还在位时的账目。
连那字迹他都认得,那时他才掌管慈心堂没多久。
这么多年间,他只出过一次纰漏,就是弄丢了这本账册。
……
这东西是阿梨偷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在慈心堂度过的那段日子,让她如同身在地狱。
才会让她在遇到玉郎时,对那如太阳神一样的少年一眼万年,情根深种。
一切早就埋下了因果。
阿梨甚至记不清她因何会在慈心堂,以及那时她几岁。
可她记得那时她在堂中就是最淘气的孩子。
也是最瘦弱的。
与她相好的一个女娃,被人送来时干干净净,胸前有块银锁片。
穿着粉色的花衣服,纳得厚厚的棉鞋,鞋子上坠着个小小铜铃。
她走到哪里,就会发出一串悦耳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