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华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走到了羡鱼面前,接着面无表情地开始夸人。
羡鱼:“……”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拿起原本想要熄灭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一旁的观良,手中的文件掉了一地。
他不可置信,先是看看华。
小孩面无表情地夸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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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调,跟在菜市场杀了几百年鱼的杀鱼贩的心一样冷。
他再转头,看看上司。
上司被狠狠震撼到了,全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机械式地抽烟。
好在对方凭借担任几千年掌权者的基本素养,仍保持着镇定的表情,没有在华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观良身形僵硬地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的文件。
华吐字清晰,语调平平地重复着自己从保镖那里听来的夸赞。
夸监护人是不可能夸的,只能照搬其他人的话。
她隔着白色的烟雾,说了半天,监护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言不发地抽烟。
华见状,又特意从自己胡编乱造的父亲节作文中,搬出几句话。
“您为我遮蔽风雨,您为我排除万难,我只想说,我会一直爱你的——”
羡鱼:“…………”
他面不改色地按灭烟头,安静听着。
华说完了自己作文上的内容,仍不甘示弱。
她索性照搬起同桌的作文。
华一边回想,一边捧读道:
“就算是隔着时间、隔着生死,就算是天人永隔,我——”
华表情骤变,她猛地顿住,不再说话了。
两个大人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家伙,这为了写出满分作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还直接把父亲写死了。
观良一边笑,一边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案上。
羡鱼朝华招了招手,示意让小孩过来。
华两步变三步,速度极慢地走了过来。
羡鱼摊开手心,说:
“一样一样来吧,来,作文给我。”
华抿了抿唇。
那句“天人永隔”是同桌写的,对方不擅长作文,可又不能舍弃作文的分数。
同桌为了凑字数绞尽脑汁,写着写着就把还活着的亲爹写没了。
老师不了解真相,看到这篇作文,又心酸又感动,当即给出满分,并找上了同桌的母亲嘘寒问暖,结果刚好碰上同桌的父亲。
三人一聊,又气又好笑,满分作文分数骤降。
而华的作文,就在书包里。
虽然她没把监护人写死……但为了凑字数、得更高的分数,她写了很多肉麻的话啊!这怎么好意思给别人看啊!
她该怎么说?撒谎吗?说自己把作文放在教室抽屉里了?
不行,万一这人真派人去拿怎么办?
华的脸色变来变去。
羡鱼等了一会儿,欣赏着华尴尬、为难的表情。
他难得没搞人心态。
华这性子,要是恼羞成怒……恐怕又要搞破坏了。
羡鱼书房里的摆件,随便拿一个都是天价,这要是弄坏了,又得扣零花钱了。
他叹了口气,主动作出退让。
“算了,过来,摸摸额头。”
华下意识上前一步。
羡鱼抬手,用手背碰了碰小孩额头,试了试温度。
他故作不解地看向观良:
“怪了,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
观良憋着笑,回道:“要不我把司鼎喊来?”
华忍了又忍。
赞达尔说的方法,根本没用啊!
可是她都说了这么多好话了……
华权衡一番,硬着头皮扯谎:“我没有发烧,刚才的那番话,不是胡话,是真心话。”
羡鱼闭了闭眼,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他眼神温柔,与华对视,再开口,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至极的语调。
羡鱼照搬华之前说过的话,替换掉了不合适的词汇。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夸人,更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童。
华和观良神色各异,他们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眼前这人,长着一张毫无攻击性、让人感到无比亲近的脸,再加上那双柔和的、好似能包容一切的眼睛,哪怕对方说出再离谱的话,也能让人信服。
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人的本性,恐怕还真信了!
未免太肉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