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爷爷们跟了戏班一辈子,从我和刚子哥小的时候,就带着我们,教我们,直到我们成了‘角’,我不能抛下他们。”
“而且,干爹,我会见机行事的。”
老班主还想再劝,此时城外传来的枪炮声,突然就变得密集了起来。
他眼神一凝,几十年戏班子班主主事人的担当,让他当机立断。
对着拿着细软的老妻点了点头,背起卫国,抱着小玉两个孩子,就朝着府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舞台上的秀英,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喊道:
“干爹,干娘,拜托了,孩子在,希望就在。”
那一夜,班主带着两个孩子走了,戏班中,只剩下秀英一个年轻人。
那一夜,耒县城破,日军进城了。
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们,如蝗虫入境,面对手无寸铁,跑都跑不动的老弱妇孺们,开始了烧杀抢掠。
可到了梨园,面对还在如常唱戏秀英,如常伴奏的戏班老人,还有如常听戏的年老观众们。
日军停手了。
倒不是说良心发现。
只是日军也是人,日军也听戏,尤其是在日军的高级军官中,听戏,是一种普遍的爱好。
为首的日军军官,在安静的欣赏完秀英的剩下的小半段独角戏后,很是满意,他赶走了那些老观众,对秀英伸出了大拇指道:
“呦西,艺术,绝美的艺术,我们岛国人,最尊重懂艺术,会艺术的人!”
“三天后,我会带着大佐阁下,来听戏的。 ”
“记住,是一场大戏,一场完整的戏,拜托了!”
说着,还低下了头,一脸诚恳。
一身戏服,满脸彩妆的秀英,无动于衷。
日军军官转身就走,日军也跟着退去,对梨园秋毫无犯。
可外面,杀声震天,各种哀嚎声,惨叫声,传到了梨园这片唯一秋毫无犯的乐土中。
那一夜,秀英磨起了枪,她准备唱《穆桂英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