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寔当然知道这位舅舅的名声,当即激动地行礼道:“外甥见过相公舅舅!”
章越笑着道:“叫舅舅便是,不必画蛇添足了。”
章越问了黄寔的文章和才学颇为满意,一旁下人给章越端上茶汤和蔬果。
章越一面喝着茶汤,一面以随意的口气道:“今日顺路来此,也未曾带什么见面礼,姐夫姐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章氏目光闪了闪,一旁黄好谦则道:“相公……表弟有心了,咱们家一切尚好……”
章氏看了黄好谦一眼,眼中很不满意,但既然夫君开口了,他又不好说了。
章越洞察秋毫,对章氏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这边放下茶汤,那边拿起巾帕擦手笑着道:“姐夫,姐姐,真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黄好谦笑了笑没有说话,而章氏埋怨地看了夫君一眼,欲言又止轻轻顿足。
章越见此一幕笑了笑丢下巾帕后对章氏道:“姐姐,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见外,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黄好谦与章氏在章越面前都是局促不安至极,而面对着走亲戚而从容自若的章越,二人将又想开口求人,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情绪表达至极。
还是章氏忍不住道:“表弟,确实不好开这口,也就是犬子,他如今在河南府当差,他爹爹在汴京为官。”
“河南离汴京虽不远,但见一面也是极难……所以……所以……”
章越接着章氏的话道:“所以你想让外甥入京为官,最好还是京官是吗?”
“正是,正是。”章氏面露大喜,一旁的黄寔亦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王安石变法后,选人改京官虽比以往容易了一些,但仍是一道堪称天堑的鸿沟。
而一旁黄好谦觉得妻子太过分,居然连这个要求提出。当即他斥道:“说什么话?才为几年官,便想求京官。相公,我浑家胡言乱语,你切莫当真。”
章越微微笑道:“一个京官,也谈不上胡言乱语。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只要有其才识的,都可以不次擢拔。”
“我看师是是个人才,不仅科名高,为官之政绩也足以称道!”
黄好谦闻此大喜,而章氏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黄好谦本想托蔡确办此事,但总想着三五年后再说,毕竟以蔡确的本事现在也不敢将才当了三年亲民官的黄寔转为京官。
但没料到章越能量十足,直接将黄寔,让他们一家人多了许多团聚的时光。
还是黄寔反应过来向章越长长一拜道:“外甥多谢舅舅安排。”
章越笑道:“什么安排,是你自己争气,让咱们浦城后生中又出了一个俊杰。多举荐一个,我也是脸上有光啊!”
章越也是毫厘之恩必报的人,当即又说了几句话方才离去。
黄好谦一家人送章越至门外。
住在黄好谦家附近的左邻右舍,还有这一条街上的官绅们,看到一位相公竟屈尊降贵来拜访黄家,都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
对于黄好谦父子而言,这背后的用意更是珍贵。
……
当天夜里身在家中的蔡确忙了一日后,正在书房中安睡。
睡着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人带着自己走到一座极高极大的殿堂中。
殿堂中摆着四张椅子,对方引着蔡确走到最后一张交椅坐下然后走了。
蔡确看着这张椅子上正写着自己的名字。看到这一幕蔡确不由好奇,于是走到另三张交椅上一一看过,但见其余三张椅上分别写着丁谓,寇准,卢多逊的名字。
蔡确不解其意,然后梦就醒来了。
蔡确当即解梦,这丁谓,寇准,卢多逊三人都宰相啊,难道这梦中之意,也是日后自己必然拜相的缘故吗?
蔡确想到这里,不由信心大增,觉得这是一个好预兆。
同时蔡确又想到,今日朝堂上提及改元之事时,章越竟没有站出来支持。
章越明明是支持改元的,但这时候还三心二意,左右逢源的,着实令蔡确他着恼。
他不免满心怀疑,章越这次回京难道就是为了看戏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