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道:「不错。」
王中正心想自己没必要在这样小事上与章直争,于是就答允了。
当夜游师雄带兵和民役押着军粮抵至鸣沙城中。
章直问道:「路上太平否?」
游师雄道:「倒是太平,只有两三股西贼出没。」
章直道:「我已与王中正那厮言安排你驻守鸣沙城。」
游师雄皱眉道:「鸣沙城城小且破,要守此不易啊。」
「所以我才点了你的将,让你守住我军退路。我三叔月前写信予我言说,此番进兵,若进兵之事难断则信种师道,若是到了危亡之时则信你。」
游师雄笑道:「多谢建安公器重,其实沈经略也看出了,他已是带着泾原路,环庆路民役在石门峡江口和好水河阴修筑一城,名为平夏城。」
章直问道:「不是民役不足吗?」
游师雄道:「是沈经略想方设法省下来的,他此番就算是伐夏不胜,但也要筑成此城。他说长此以往从泾原路出兵蚕食夏国方是正途,朝廷迟早会明白建安公的苦心的。」
章直感叹道:「是沈经略想得周到方是。他乘着大军进发,夏人不敢袭扰便乘机筑城。」
其实以往章直颇看不起沈括,觉得他怕老婆怕成那个样子,连亲生子女都可以弃之不顾,在政治上又左右摇摆。但话说回来,沈括办事能力又是极强,同时对大局的判断上也有他的独到之处。
游师雄道:「可惜沈经略本要建两座城,但民役不够便先建了一座再说。他确实看好此番伐夏,他还让我转告你,西夏虽初败,却已缓过来,正屯聚兵马八九处,每处有两三万至五六万之多在兴灵附近。听说连兰州凉州的兵马全都调回来了。」
「我猜测夏贼已是知晓了,此番我们两路会攻兴灵二州的意图,故而从四面调兵护卫中央。」
章直道:「如此说来,王中正让我们缓师攻灵州倒是对的?」
游师雄道:「我们谁都看不透全局,也不好说,谁是对的。若是我路重兵顿于灵州之下,给西贼腾出手来先打鄜延路兵马,则于大事不利。若我军先进,在灵州城下陷入西夏重围,也是危矣。」
章直听了游师雄的话心思重重。
次日两路大军开拔离开鸣沙城,章直留下几封书信和一柄剑给游师雄道:「若我有不测,烦请游兄交至家中。」
游师雄道:「经略相公万勿出此言语。」
章直笑道:「你放心,我素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否则到时候放不开手脚。」
王中正率军磨磨蹭蹭前进,仿佛每个石堆,每个草丛后都有西夏兵马的埋伏一般。
五日的路程用了五日还走不到一半,这时候天子飞诏至军中,斥责王中正龟速前进,贻误战机,要泾原路限期攻下灵州。
王中正接诏以后欲哭无泪,是官家你和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可冒险行事,以免遭遇孤军深入的境地啊。我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
一个字也不敢违背,为啥突然就成了延误战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