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妻子反应过来,又坐下身一边帮丈夫按摩胳膊,一边强作轻松地说:“小龙,老吴前天找了条小河,在靖西那边,昨天一早去钓的,鱼食一下就翻泡,放下去就有鱼咬钩。没用红虫,用的蚯蚓,一会儿拉一条,一会拉上来一条,一上午钓了七八斤,全野生的大鲫鱼,最大的七八两。
为民出差回来了,厂里让他盯着,我陪你去钓,也去那儿。家里有那么多鱼竿,我一次没用一次没钓过,老吴钓七八斤,我们夫妻两个起码钓十来斤。挑几条大的红烧,几条小的炖汤,剩下的全部送食堂,给工人吃……”
说着说着,眼泪潸潸而流。
她哭,她小姑子也哭,两个女人实在说不下去了,竟抱头痛哭起来。
像这样的“亲情唤醒”可能有效,可能纯属巧合,媒体经常报道某某人被唤醒过来,但更多的怎么唤也唤不醒。这种方式在医学上并没有得到科研证实,不一定有效。
守候在植物人旁边的家属,没哪个没有一天不希望亲人能够醒过来,然而绝大数情况下无限期等待会慢慢变成无奈,最终只能接受亲人昏迷不醒的结果。纵有浑身解数,纵有万贯家财也无力把病人从沉睡中拉出来。
唯一所能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深情呼唤,一天又一天贴心护理,把希望寄托于奇迹,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像做完一场大梦一样,悠悠地苏醒过来。
韩均最敬佩她们这些不离不弃,坚信亲人能够醒来的亲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手伸到伤者额头又缩了回来。
他发现这个决定太鲁莽,他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副作用”,毕竟之前体验的全是死人,如果因此让伤者失去苏醒希望,那么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可是凶手仍逍遥法外,在甘小龙身上没搜到多少现金,很可能会再次作案,很可能会残杀又一个无辜的人。
“杀”一个人去救另一个人,陷入道德困境,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就在他下定决定准备离开之时,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手并没摸到伤者额头,甚至与伤者根本没发生肢体上的接触,但感受到了,真感受到了,并且非常之清晰。
河边像齐兆友推测的一样很静,他把鱼竿夹在腋下,掏出香烟点上,一边点一边盯着浮标。
河里有鱼,就是不咬钩。
他正在分析原因,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下意识回过头,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出现在眼前,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凶手突然挥起铁锤,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可怕!
不是凶手,也不是凶手的作案手段,而是这个诡异的能力。
韩均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很直接地认为这是幻觉,认为自己在胡思乱想,背对着伤者亲属做了几个深呼吸,抛弃杂念、集中精神,一连感受了三次,每次都一样,都是那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