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还要跟着你做‘有求司’呢,我不要做店小二。想做店小二,我自己家不就能做?”
“你先去帮我照看着点,如果……我侥幸闯过这一关而不死,我会去找你。
“如果你一直等不到我,你想干什么就去做,但……什么都别跟鹿溪说。”
“为什么?”
“因为,恨一个人的伤,比爱而不得,要轻的多。”
鸭哥觉得二哥又佛了,一番话说出来,听着特有道理的样子,就是听不懂。
……
丹娘带着青棠,在距离“水云间”酒家还有两箭之地的地方下了车,沿着柳荫慢慢走向她们的家,散一散酒气。
青棠终是按捺不住,说道:“娘啊,你为什么要告诉鹿溪,杨大官人很可能没有变心呢?”
“怎么了?”
“你告诉她,杨大官人很可能是要去为兄报仇,而一旦暴露身份,他的家眷是要受株连之罪的。
“杨大官人是怕牵连到她,所以才故意做了这出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鹿溪已经没有关系。
“可这样一来……,鹿溪姑娘不但不会再恨杨大官人,怕不是更要爱个死去活来了?明明你有机会趁机拆散他们的……”
丹娘瞟了青棠一眼,拂开了面前一枝杨柳,缓缓地道:“我‘雪玉丹娘’坑过很多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坑过一个对我真心好的。”
青棠道:“可是,如果鹿溪姑娘相信杨大官人负了心,说不定一怒之下很快就另嫁他人了,那……那对师父来说岂不是……”
“闭嘴!我要是那么坏,早晚把你卖了!”
丹娘瞪了青棠一眼:“鹿溪丫头那小可怜样儿,趴在你怀里哭的时候,哭得人心都要化了,你舍得让她伤心么?”
青棠小大人儿似地叹了口气:“倒也是,鹿溪姐姐明明比我岁数大,可怎么看着就那么招人稀罕呢,像个小妹妹似的,我都想把她搂在怀里疼她……”
两人说着,渐渐走向那株大桃树。
林荫后面,宋老爹站住了身子,按在刀柄上的手也缓缓挪开了。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望着袅娜的枝条间闪映的圆月,轻轻叹了口气。
二郎是个好孩子,可他真的未必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啊!
本以为借着这个由头,让女儿从此脱离苦海,过一阵儿,给她说个稳稳当当的人家……
可这个多嘴的女人……
这回,全他娘的泡汤了……
然而,这个小娘们儿又是出于一番好心,虽然这好心,在宋老爹这个父亲眼中看来,一点都不好。
但,因此对人家发作一番,那就不近情理了。
……
从七月初七“至味堂”大火,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
大考要开始了,钱塘江上的潮头,也是越来越高了。
“至味堂”的废墟至今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关于那个神秘杀手,也始终没有下落。
很多人都看到了从火炬般的“至味堂”楼顶,借助一根铁索划走的人,可在那之后,官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个人。
这让侦缉一时陷入了困局。
李押班严重怀疑,就是皇城司干的。
可皇城司只要一句“我们有什么动机,干出这样的事?”便能堵住国信所的嘴。
他李押班总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们干掉了你们二十一个人,所以你们报复,干掉了我们两百个人吧?”
和李押班一样陷入彷徨的,还有宋老爹。
因为,宋老爹把人跟丢了!
这让曲大先生、老计和小苟子把他好一通埋汰。
可是,这怨他么?
他要瞒着闺女,就不能整天的不着家呀。
而且,真要动起手来的时候,他也要出手,分身乏术啊。
所以,在发现鸭哥替杨沅跑腿以后,他就有了谱,只要盯住鸭哥,就不愁找不到杨沅。
但是,鸭哥现在竟然不和杨沅联络了。
这让宋老爹一下子抓了瞎。
难不成杨沅认为大仇已报,就此隐去了?
不!不可能!
他从“至味堂”撤离时,可是带走了一个活口。
他带走活口的目的不言而喻,显然,一切还没有终结。
那么,他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