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欣倒是有些没想到,“那还挺有缘分。”
“其实以前的我,不太能接受变化。每个人都在变,不同的性格,会有不同的际遇,形成不同的命运。”孟思远想了想,“但我还是觉得,会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
在收购结束时,李敏给她发了信息表示祝贺。而李敏在这件事中,对自己助力颇多。尘埃落定后,何昊依旧是天坤的总经理。她去东京时,顺道买了台相机送给李敏。
去镰仓看绣球花时,她想起了出国前的那个夏天,她们一道去听喜欢歌手的演唱会,散场结束后,打不到车,深夜里在路边走了许久。那一路上,路旁有许多的绣球花,在夜里的路灯下,悄无声息地绽放美丽。那一幕,她记了很久。
是做人情吗?
送相机的理由不过是李敏曾经说过,梦想的生活是到处旅行,用相机记录下景色和人。但又不知为何,李敏并没有买过相机,于是她挑选了轻便的适合扫街的相机。
孟思远没那么再执拗地选择纯粹,但她也做不到全然的功利。人情又何曾不是一种包含真心的介质,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再去计较有多少,太累了些。
“那这算不算growapart?”
“不知道。可时间这东西,又有谁说得准呢?”
夏天到来之时,房子一年的租期还未到时,肖华就已经催促了她好几次搬家。在她找借口抱怨搬家麻烦时,他便请了人上门帮她整理收纳,再原封不动地搬到他家。
她的衣物塞满了一半的衣帽间,他看了眼,说你给我留一个柜子就行,剩下的都是你的。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买太多的她,都无法辨别是实话还是嘲讽。
没再买衣服,孟思远添了几件家具,在他极简的家中,慢慢地加进了自己的风格。这些家具都便宜不到哪儿去,但家作为他们最常呆的私人空间,她觉得这些钱花得很值。
饭后他们会出去散步,而他总是不嫌热,要牵着她的手。
“对了,我下周末要回老家一趟,吃饭你自己解决。”
孟思远听着都觉得好笑,搞得她跟个孩子一样,需要这种叮嘱,“回去看你爸爸吗?”
“对。”
“反正是周末,我可以陪你回去。”
肖华看了眼她,怕她去觉得拘谨,但拒绝更显得他有问题,“好,那咱们就住一晚的酒店。”
“好啊,那你还能带我逛一下,去看看你高中什么的。”孟思远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对了,你上高中,我还在上小学。这么一想,我们差距好大啊。”
肖华冷笑了声,“我大学毕业,你也读高中了。”
“好像这么一对比,也没太大。”孟思远转移了话题,“那你大学毕业后,是不是就很少回去了。”
“读大学时就很少回去了,暑假都在外面实习,就寒假回去几天。”
“那你怎么想着创业的?”
“当时手上积累了点资源和本钱,就想着自己干。不过那时候算不上什么好资源,都是捡别人不屑做的生意做。”肖华牵着她走上了步行桥,“毛利再低,为了打开市场,有时亏本都得做。所谓低价,压缩的是链条上每一个环节的利润。”
“所以这是你后来坚决要让华科转型、跳出这个怪圈的原因?”
“对,制造业的链条很长,带动的就业规模很大。廉价产品的背后,是这些链条上的人,收入无法提高。”肖华看着步行桥上的人来人往,“我能做的很少,只能做好一个华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华科的业务链条上,你能将你这一环做好。”
江上的风吹走了夏日的燥意,远处的天际一片金黄,如绸缎般铺开,将江面染了色,周遭的行人不免为之驻足。
孟思远也停下脚步,倚在栏边看着被风吹皱了的波澜江面。而他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日暮时分,光线逐渐微弱,在这座横跨数百米的桥上,他们占据了一角,却拥有了全部的风景。
“未来几年,我们还要辛苦些,把公司的护城河建得更深。”
“好。”
“今年结婚吧。”她不说话,肖华没有要她现在就给回复,“反正最晚明年。”
孟思远笑了,他这么轻易地就给出了底线,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她不会这么轻易地说好,否则他明天就会做这件事。她没那么急,她跟他的恋爱还没谈过。
江水永不停息地涌动着,如同时间的流淌,将人带去不同的地方。有时漂泊,有时驻足。
这座城市,她曾避之不及地逃离过,可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好多年了,在这里,她才拥有了自己的家。
成长要用时间和伤痛来换,回看过去,她还是会觉得好辛苦。
她有过许多失去,越长大,越无法理所当然地要求命运给予她同等多的得到。
到后来,有得到时,她都当成是时间的馈赠。
“肖华。”
“嗯?”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