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你给这点钱,朕很难做事

张居正是在国家危难之时,不顾身后荣辱的推行新政,万历皇帝给张居正的待遇,差一点就挖坟掘墓鞭尸了,而多尔衮在主少国疑的时候,带着鞑清入关,摄政定鼎江山,死后被顺治皇帝加封为皇帝,没过多久就被开棺鞭尸。

多尔衮,鞑清实际上的开国皇帝,站在建奴的立场上,多尔衮用了二十年,让鞑清从地方割据,坐稳了江山。

多尔衮不是不想杀了大玉儿和小福临,自己做皇帝,实在是他没有儿子,皇位总是要传给侄子。

黎牙实是个特使,不算是大明的臣子,他要接盘,朱翊钧只能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黎牙实得到了皇帝的赐福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朱翊钧开始处理国事,朝会,万历皇帝最讨厌的地方,因为放眼望去,先生在时乖的恨不得吐舌头的朝官,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无论万历皇帝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朱翊钧其实也面临着相似的局面,只是因为张居正还活着,所以朝官还有所收敛。

“兵科给事中裴应章在否?”朱翊钧拿起了一本奏疏,翻看了一下,等待着裴应章,朱翊钧这个随机点名法,搞得朝臣们不敢失朝,失朝被点名,就会学了贾三近,丢人丢官直接社死。

“臣在。”裴应章赶忙出列,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臣在。”

“混账东西!”朱翊钧将手中的奏疏一合一扣,猛地扔了出去,砸在了裴应章的身上,吓得群臣都猛地哆嗦了一下。

大明的奏疏也是拉开看的,为了方便皇帝扔,张宏专门设计了一种夹扣,只要扣住就可以扔出去了,非常方便。

以陛下的准头,想砸绝对能砸的中。

“驿站靡费之事,应当寻良方改良,不得裁撤,朕已经说过很多次,驿站兹事体大,尔上奏,倒是不说裁撤了,你要朕转卖给富商巨贾?”朱翊钧一拍桌子,看着裴应章那叫一个气。

他不让裁撤驿站,这些人就变着法的在驿站上做文章,想出了转卖之法。

朱翊钧从来没有一次,把奏疏扔到人身上去,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失态。

“陛下,臣以为不可。”谭纶一听这给事中要朝廷卖水马驿,赶紧就站了出来,俯首说道:“这驿传靡费,应当议挂号之规、外勘合赴科,挂号以防假伪,内勘合该司送科,令本人赴科亲领,以防磨改,而不是这么一句靡费过重,转卖为宜。”

“其靡费过重,山人诈获马牌肆意指示穷民苦力,挂号堪合,无故不得申领马牌配驿,严配驿之法。”

“严赏罚之令,驿递员役阅历既多,熟知情弊,举发者赏、卖放者罚,如此为宜,驿传国之手脚,不可轻言废弃转卖。”

谭纶不是说,而是一直在做,他一直在整饬驿站滥用之事,收缴了大量滥发的马牌。

驿站归兵部管辖,整饬的效果极好,靡费过重的现象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结果这个裴应章轻飘飘的一句,既然赔钱,卖了就是。

“缇帅,拉下去给朕打,廷杖二十,明日送吕宋为官吏,吏部知道。”朱翊钧看着裴应章,宣布了对裴应章的处置,打廷杖,送吕宋,正好吕宋缺人,跟大鳄鱼龇牙去吧!

其实裴应章的思路很有趣,既然赔钱,卖掉就是,虽然不知道富商巨贾为什么要买,但是出售不良资产,这不是理所当然?肠子根本就是直的。

但是驿站,对大明而言,那是皇权的延伸,赔钱也要干下去,况且现在还不那么赔钱了。

“臣遵旨。”万士和俯首领命,对于皇帝苛责言官、伤害骨鲠正气的乱命,万士和不仅没有反对、责难陈善,还顺从的答应了,尽显谄媚臣子的本色。

裴应章被拖下去了,大明皇宫的大门刚刚重新开启,就有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血滴在了皇极殿前的月台上,算是给大明皇宫开光了。

大明的驿站每年朝廷要给银大约七十七万两,这还只是驿卒的粮饷,不算地方的消耗,大明的九龙驿,确实是靡费极重,所以从嘉靖年间,朝廷财用大亏后,一直有人在鼓噪裁撤,唯独崇祯皇帝上了这个当。

“皇叔,缀术已经编修妥当了?”朱翊钧拿起了第二本奏疏,这一本让朱翊钧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皇叔朱载堉还在发力,上次从王锡爵豪宅藏书阁里翻找出来的《缀术》已经翻译编修完了。

缀术到底讲的什么,朱翊钧一直好奇,这本书是大唐算学的教科书,但是因为晦涩难懂,经学博士都要学四年的东西,在两宋失传了。

而这个孤本,再次寻到,朱翊钧就交给了朱载堉去处置。

朱载堉将其研读重新编修了出来。

“回禀陛下,已经送往了明理堂,国子监的太学生是有福气。”朱载堉出列俯首说道。

重新编修就是为了让它更加容易理解,朱载堉弄明白了缀术的内容,大明当下的纯粹数学的研究,居然还不及一千年的祖冲之和祖暅二人,实在让朱载堉汗颜。

缀术讲的东西,其实就两个,一个微分,一个积分,微分是无限分割,积分是求和,这俩东西隐隐之间有着某种普遍的联系,但是还缺少一个关键的工具,将他们转化,朱载堉正在研究它们的关系。

现在缀术已经加入了国子监太学生的豪华算学教科书之列,成为了明理堂的教科书。

的确是有福气的,这种孤本再传的案例很少很少,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好好好。”朱翊钧不住的点头,对朱载堉的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又对皇家格物院的博士们进行了一轮恩赏,这些博士都是宝贝疙瘩,王崇古在营建皇家格物院,还专门给他们营建了住所,独门独院,配有铁林军护卫。

朱翊钧拿起了第三本奏疏,脸立刻黑了下来。

首辅吕调阳,次辅王崇古面面相觑,皇帝陛下就是属狗脸的,这脸说变就变。

“山西道监察御史王致祥知在不在!”朱翊钧拿着手中的奏疏,面色不悦的说道,连语气都森严了几分。

“臣在。”王致祥一听到自己被点名,吓了一哆嗦,裴应章被打了二十廷杖,被拖回来的惨状,就在眼前,王致祥颤颤巍巍的出列。

“尔上奏来,言亲亲之谊宗室之福,为郡王之下婚丧给配,朕问你,钱从何来?”朱翊钧将奏疏放在了一旁,询问王致祥。

万历元年末,忠君体国侯于赵上奏言事,最终郡王之下全部自谋生路去了,朝廷也停止了郡王之下、五服之外的宗牒,这王致祥说要给婚丧官给。

问题来了,钱,谁来出?

不谈成本,光谈好处,彰显亲亲之谊,那自然是好,成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