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和巴斯蒂安在巴伦西亚分别,是吧?”
“对,是这样。”
“巴斯蒂安为什么要留在西班牙?”
“因为马尔科,马尔科是个好小伙子,爆破、射击样样在行,西班牙语说的也不错,但是他死了。”
德内尔静静地听着,却发现钳工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于是便提问道:“巴斯蒂安跟马尔科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马尔科是怎么死的?”德内尔继续询问着。
钳工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个老瘦的邮递员:“就是牺牲了,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德内尔毫不示弱地直视钳工的眼睛:“我也是个老兵,士兵对于战友的情感没有那么深,不可能因为某个战友牺牲就放弃回家的机会。”
“那是你们剥削者的军队,在我们国际纵队,凝聚我们的是崇高的阶级情谊和同志们间的友情。”
“马尔科是法国人吗?”
钳工没想到德内尔的反应会如此平静,他再次愣了一下:“不错。”
“那为什么不在第十二旅?”
“他是个‘安那其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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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牺牲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老是问马尔科的事情,你不是要去给巴斯蒂安送信吗?”钳工变得不耐烦起来,狠狠吸了一口烟后,将快要烧到手的烟卷掐灭。
于是,让·德内尔从挎包里掏出地图:“那你给我指一下,巴斯蒂安之后去了哪里?是返回了马德里?还是就近到了特鲁埃尔,还是南方的塞维利亚……”
“他又没告诉我!”
“所以马尔科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线索了,你还想让巴斯蒂安回来吧?”
“别开玩笑了,我当然想,但你能说服巴斯蒂安?”
“我应该不能,不过我们公司的自动手记人偶薇尔莉特·布干维尔女士或许可以,我身上就带着由她代写的信件,她的事迹你总该听说过。”
“嗯,法国最好的自动手记人偶,甚至参加过红十月。”钳工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德内尔的话,“或许她能创造奇迹呢?”
德内尔很想纠正钳工的说法,彼时薇尔莉特只是帮红军写家书,而且之前还帮白军写过,那时候她还一点政治都不懂,怎么可能千里迢迢从巴黎跑去俄国参加革命呢?就是现在的她也不太可能去支持革命吧?
倒是自己算是“参加过”俄国革命——只不过是作为所谓“协约国干涉军”的一员,是苏俄政权革命的对象。
“所以赶紧的吧,把马尔科的事情都告诉我,还有所有关于巴斯蒂安的消息。现在西班牙共和国已经被打成两截了,我总该知道我应该坐船去南方还是直接翻过比利牛斯山到加泰罗尼亚。”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马尔科是在游击战中牺牲的,那块地方现在已经被弗朗哥占领了。”钳工咂咂舌头,“但是你也知道,西班牙的战斗不是像大战那种,无论是敌人还是我们,阵线都漏的跟筛子一样,小股游击队运动起来太容易了,所以如果巴斯蒂安想去联络马尔科的同志的话,穿过叛军的阵线并不特别困难。”
“巴斯蒂安会西班牙语?”
“会,但是有口音。”
“那么回马德里呢?你们不是一直在马德里作战吗?”
“不太可能。”钳工缓慢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