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941年12月7日——它将永远成为国耻日——美利坚合众国遭到了日本帝国海空军蓄谋已久的突袭。
美国当时同该国处于和平状态,而且应日本要求,仍在同它的政府以及天皇进行对话,以期待维持太平洋的和平……”
德内尔坐在旁听席上,面色平静地望着国会发言席上慷慨陈词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心中却并无几分美国即将加入战争的激动,只有对前途的忧虑。
昨晚他将马歇尔给他开出的条件连夜发往伦敦,至今仍未收到戴高乐将军的回复。他一来担忧美国还向其他人递出过橄榄枝,使得某些跳梁小丑果真以为自己能代替戴高乐,分裂自由法国的抗战力量;二来担忧戴高乐为保证自身地位猜疑同僚,徒令战友失和。
更何况,他连戴高乐是否猜疑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从马歇尔开口提出希望扶持自己之后,他便已经身处嫌疑之地了。
比起自己的前途,自由法国的前途才是更值得担忧的。马歇尔的话中透露出一个令他倍感危机的消息,那就是美国在殖民地问题上对自由法国的立场非常不满,这种不满甚至到了白宫不愿承认自由法国的程度。
对于这种不满,德内尔也能猜到缘由。由于极高的商品竞争力,美国进入本世纪后一直推动所谓“自由贸易体系”,这与英国在上世纪完成工业革命后的举措如出一辙,封闭的殖民帝国正是美国所深恶痛绝的。
相对于英国“放养”殖民地,法国在殖民地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且由于法国的中央集权传统,“法兰西帝国”殖民体系的封闭性也远超“大英帝国”,而自由法国至少在目前仍然宣称要全力扞卫“帝国”。既然如此,美国不愿支持自由法国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至少在面对第三帝国这一共同敌人的时候,美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避与自由法国的协作。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美国不可能找到可以代替自由法国且能获得抗战支持者一致拥护的势力。
他们终究必然承认自由法国。
德内尔正思索着,垂着右臂的格拉谢尔一边道歉一边穿过旁听席外狭窄的过道,挤开那些狂热的听众将一张电报递给了他。
“谢谢。”
“我先离开了。”格拉谢尔压低声音说道,“众议院旁听席已满,警卫不允许我在过道旁听。”
“其实你留下他们也不会进来把你抓出去。”
“那我就听听。”格拉谢尔笑笑回答道,“历史性的一幕啊。”
德内尔点点头,打开了手上的电报,准备看看戴高乐对自己有何安排:
“我对您的忠诚深表敬佩,您的义举使自由法国免于分裂,希望您能够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促使美国承认自由法国,如果您因此事在美国受到排挤,可随时申请返回开罗:此处有一师长之职空置,舍君其谁?”
第一师的师长已有伤愈的勒让德约姆将军担任,第二旅目前仍有玛丽·柯尼希领导,不久前二人才通过信,柯尼希在信中也不曾提到该部有扩建为师的计划,那么第二个师恐怕要由勒克莱尔的乍得行进团扩编而来,现在新训练的乍得部队补充进去,兵力大概也能组建一个师。
德内尔收回思绪,继续往下看:
“至于您的建议(公开宣布战后推行去殖民化),民族委员会认为时机尚不成熟。若宣布过早,那么殖民地原住民恐怕就将失去参加战争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