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好像身上难受一样,接连换了两个坐姿。
好在德内尔紧接着回忆起了唐宁街曾经如何阻挠自由法国领导抗战的事,仿佛在暗示从中作梗的小人正是英国人。起码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巴顿似乎立刻被德内尔的话题诱导,两个人开始一块抱怨英国这个阴险狡诈的盟友。
但擅长察言观色的艾森豪威尔哪能看不出,德内尔明显认为是美国人在为双方的谈判制造障碍,那些摆在面上的“暗示”,完全是为了照顾他这个远征军总司令的面子。
等艾森豪威尔回过神来,德内尔和巴顿骂英国佬的交流已经到了结尾,德内尔也问了个关键的问题:“总统打算什么时候见我?”
“明天上午,总统希望今晚您先和他们两个人聊聊。”
“好啊,求之不得。”
于是当天晚上,美国人便给这三个法国将军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讲究的餐具、高档的美酒,再配上火候掌握到恰到好处的炖肉……佳肴的香味惹得德内尔肚子疯狂咆哮。
尽管吉罗和戴高乐之间的氛围即为冷淡,但和两个人都算相知相善的德内尔毫不拘束,和久未相见的戴高乐寒暄了几句,他便抄起刀叉开始填饱肚子了。
德内尔的好胃口令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没那么尴尬,吉罗将军甚至主动点评了一下美军厨子的手艺,戴高乐则立刻把握住机会和吉罗将军交谈起来。而德内尔,只能在咀嚼的间隙发出几声“对”、“有道理”来附和二人,反倒成了话最少的那个,直到他将一碗汤灌进肚子,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德内尔出自将门家庭,又是圣西尔的优秀毕业生,怎么可能不懂得餐桌礼仪?他这么做,正是为了营造出一种随便的氛围。而戴高乐和吉罗两人都挺愿意借坡下驴,将这个宴会当成是三个离家万里的法国军人的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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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几天真是给你饿坏了。”等到德内尔吃完,吉罗首先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而且对他的称呼十分亲近,“前线补给很差吧?”
“确实,将军,我带的部队携带的食物非常有限,第115团食物更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最后只能是所有人把各自携带的饼干匀匀,然后一块半饥半饱地行军。一回来还没吃上一顿饭呢,就被美国人拽到卡萨布兰卡来了。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结果就是想让我见见你们,早知道我肯定先吃顿饱饭再来。”
“非要说的话,卡萨布兰卡还真出了个大事,我也来的非常仓促。”吉罗放下叉子,啧了一声,“诺盖斯这个憨货,非要把贝图阿尔枪毙了。”
“贝图阿尔?”对北非局势了解不那么透彻的戴高乐疑惑地反问道。
“就是火炬行动之前尝试发动政变的摩洛哥师师长。”德内尔给戴高乐解释了一句,随后带着一头雾水看向了吉罗,“谁给他的权力这么做?”
“额……非要说的话,他还真有这个权力。”吉罗叹了口气,“诺盖斯是拉巴特总督,跟阿尔及尔平级,同本土断绝联系后,他便不受任何人节制。贝图阿尔呢?理论上确实犯了领导叛乱的罪过,枪毙了不算彻底的冤枉,所以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里。”
“这要让诺盖斯把贝图阿尔毙了,盟军在北非的所剩无几的声誉就彻底完蛋了。”戴高乐辛辣地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