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内尔继续向罗斯福解释道:“我们的每个旅,都同时保存着英军和法军两套密码本,他们随时做好了拒绝执行英军命令的准备。在英法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刻,我们前线的各师、旅、团甚至已经做好了同英军交火的准备。”
德内尔的话顿时引起了罗斯福的兴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对此一无所知!”
“那是41年7月的事,英方与我方在叙利亚、黎巴嫩托管国问题上闹翻了。我们希望推动两国独立,而英国表面上想‘接管’两国独立的筹备工作,实际打算吞并它们,为此伦敦方面不惜同维希政府达成了极为龌龊的协议。为维护民族尊严,自由法国对英国下达了最后通牒。我当时暂代自由法国第一师的指挥官,即将下令炮击盘踞在总督府的英军,万幸英国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没有一意孤行,酿成兄弟相残的惨剧。”
罗斯福的表情由好奇转为赞许,他微笑着称赞了自由法国扞卫国家尊严和托管国独立进程的决心和勇气,他对戴高乐的态度似乎因此改观了不少。德内尔猜测,或许美国总统此前把自由法国当成了英国人扶持起的傀儡政权,而这个错误的认知如今已经消解了许多。
至于罗斯福为什么对法英的叙黎冲突知之不详,德内尔也能猜到。那场冲突实际上影响仍然有限,大部分人只知道法英当时闹得很难看,以至于戴高乐想把自由法国搬到苏联去,但极少有人清楚当时法英之间已经走到了战争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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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楚地了解到戴高乐的独立性后,罗斯福立刻找来了自己的助理霍普金斯先生:“我想公开邀请函还没发出去吧,哈里?”
“已经发给陆军的发言人了,但应该还有两个小时才公布给记者。”
“立刻追回来,把记者会再往后延一天,我们得修改要用到的那份公报。”
德内尔对罗斯福所说的邀请函和公报一无所知,见罗斯福不准备解释,他也不好询问,就只能同罗斯福又聊了些前线的事,主要还是讲了讲他是如何带领被包围法军突围的,罗斯福于是又将他一顿好夸:“如果您是个美国人该多好!”
德内尔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接下罗斯福的称赞,他也立刻称赞了美军的几位重要将领,但是罗斯福显然对德内尔的话不以为然:“我们缺的就是像您这样,对一线有清楚认识,又具有总体战略目光的统帅!”
得了,他这个准将都成“统帅”了,德内尔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罗斯福总统的厚爱。只是随着总统开始抱怨巴顿的鲁莽、克拉克的投机、弗兰登道尔的昏庸,甚至于艾森豪威尔的浮躁时,德内尔才知道,罗斯福对他手下的这帮子将军很不满意。
特别是对艾森豪威尔,在罗斯福和马歇尔眼中,这位远征军司令经常忘掉自己最基本的职责:他是来非洲打仗的,不是来筹建新政府的!
尽管内心也对这帮美国将领意见也不少,但德内尔只打算把这些意见憋到肚子里,他请白宫和参联会再给艾森豪威尔一些时间适应,不要轻易生出临阵换将的想法。此外,他也将尽自己所能为艾森豪威尔和其他美国将领全力提供帮助。美国盟友如有合情合理的需要,他必排除万难予以支持。
得到了德内尔的承诺,罗斯福和马歇尔都放心了不少,这场会谈便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离开罗斯福下榻之处时,德内尔拿到了两张价值分别为一亿多法郎和整四千美元的支票,他出门后直接去戴高乐那里放下两张支票。在那里坐不多久,他便看到有美方的代表找上戴高乐,给了他一份邀请函。
“罗斯福约我明天见面。”戴高乐将邀请函推到了德内尔的面前,“见面谈什么一概不提。”
“可能会有一些有利于我们的变化。”德内尔说完,便对戴高乐复述了他和罗斯福的对话,并特别强调了罗斯福对战斗法国态度的改观。戴高乐听完,便对次日的会面产生出几分期待。
但麻烦几乎立刻接踵而至,当天下午,丘吉尔便提前拜访了戴高乐,并向他出示了一份据说已得到罗斯福总统同意的,有关北非法国领导层构成的备忘录。且不说其内容如何,这个备忘录的存在就已经令戴高乐倍感侮辱:“这里是摩洛哥,你们怎么能在法国的领土上,对法国的内政问题这样随心所欲地指手画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