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何考今天回家,说是已经把钱还给小胖了,那么如果此事能成,有些条件就需要重新谈了。
姑父单独找何考说了这么回事,那边大姑已经把何珊拉进屋里了。
姑父问何考怎么看?何考想了想道:“这事你不要问我,我说了不算,得问小珊和小胖的意见。
如果他们自己愿意,你们也没必要拦着,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就没必要强行撮合。”
何常山:“我是想问问他家的情况。”
何考:“他家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
何常山:“我是想问问黄泗本人的情况,你和他是一个单位的,知道的肯定比我更清楚,他现在一年能挣多少啊?”
何考:“拿到手的六十万左右吧,他在单位可是我的领导,也是技术骨干……”
何考说的是实话,此刻却有些意兴阑珊。
何常山的反应有些惊讶,还想多问些什么,何考却果断告辞。他给车加满能量,然后一路向北离开了栖原。
这个时间,不少高速公路上的车仍然很堵,但是偏僻一点的省道上却很通畅。何考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没有特定的目标,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姑父不找他说这件事还好,说了之后他就更想躲清静了,因为他清楚大姑一家有多难缠,过年期间还不知会整出什么节目。
难怪小胖的反应那样奇怪,小胖既想躲,又不想躲得太远,所以才会主动申请春节值班,既不耽误回家吃年夜班,又能随时掌握“谈判”情况。
何考往北走,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点亮”新地图。他如果没有去过足够多的地方,那天也没法给两位长老做出那样一桌菜。
前一阵子他在栖原周边一带寻山觅水,但距离都不算远,基本上都在五百公里半径范围内,这次他打算尽量走远一些,争取留下更多的足迹。
南方他曾经走得足够远,不仅去了南花,还到了海外,直达赤道附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坐飞机过去的,并没有留下沿途的足迹。
这次长假时间充裕,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就是往北,自己开车去领略更多维度的风景,也意味着他将来能随时到达不同气候、不同时节的地点。
阅历,包括见知与眼界,其重要性很多人都没有真正意识到。
比如丹鼎门五阶术士,号称知味人,又称采药人。人只有尝过,才能清楚味道。而采药人不仅能分辨灵药,还得知道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需要的灵药。
何考哪怕不为别的,就算想弄口吃好的,也要能随时采摘到不同的新鲜物产。
乡下的年味似乎显得更浓一些,很多村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热闹,大白天就有不少人在放炮仗玩,令何考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驱车穿行乡野,冷不丁就听见田间地头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或望见不远处有五颜六色的火树银花在半空炸开。
爆竹礼花的声音,听起来和枪炮声很像,但广大东国人民的反应并不是抱头找掩体,而是伸长脖子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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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在其中的人们可能并不是很清楚,这份轻松欢乐有多可贵……到了日落黄昏后,远处不时蹿出的烟花就显得更灿烂了。
何考将车拐进一条黄土野道,停在了一片丘陵中。他上山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不太理想,然后下山开车接着走。
如今很多地方的山林地、水源地,植被恢复得都很不错,但这一带的灌木过于茂盛,夜里地气偏阴寒,而且有不同年代的很多坟茔,不适合过夜。
何考最终停留的地方是一个风景区深处,落脚地离一条公路只有不到一公里,却山深林密、不见人烟。
不少地方都有这种特点,看似离人烟很近,平日却几乎不会有人涉足。
何考取了个垫子,背靠一株大树而坐,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呆,却微闭着眼睛。
大树下又一层柔软的松针,感觉还比较干爽,周围的树丛也能起到遮风的效果,他夜间就选择在这里修炼。
有人可能以为,在山野中看见这样的人,或许就是什么高人隐士。有些仙侠片中,前辈高人们修炼时,要么在参天古树下,要么在高崖绝壁上。
其中最拉风的镜头,得是一块探出绝壁的飞岩,高人端坐在飞岩上,再配合缭绕的云雾,衣袂飘飘中仙家气派十足。
但实际上,真要有人这样修炼,往往并非神仙而是二百五。在山野中露天定坐,尤其还无人护法,是修炼的禁忌之一。
山野中定坐,容易受到各种环境因素的惊扰,哪怕被风直接吹到了都不好,毒虫猛兽就不提了,还容易招至各种风邪诡异。
哪怕深山中的隐修,也要给自己打造一个相对安全的洞府。
何考原先每日深夜,都习惯在那株大梧桐的树冠中定坐,但那里并非真正的深野,而是有阵法守护的地气灵枢,其实也算一种修行洞府。
那么现在呢?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
他并没有断绝外缘,=没有进入深层次的内定,就是追求以最自然的状态展开神识,去感受外物。
是感受,而非感应,处于一种感而不应的状态。
假如是抱着这个目的,在这种环境下的修炼也是有必要的,前提是能对各种突发状况做出反应,并有能力应对可能的凶险。
尽管如此,何考也没有选择日落后找的那一处地点,而是又走了很远,天完全黑了之后才找到了这里。
有一个问题,人能看多远?答案很有趣,其实不取决于人自己,而取决于信息源的信息传输距离。
比如抬头就能看见月亮,也能看见满天的星星,那是因为遥远的光线也能到达人的眼中,人只是在被动地接收这些信息。
假如是主动的感知呢,比如伸手去摸,那就取决于每个人的臂长了。掌握神识之后,仿佛就是延展了臂长,人站在原地也可以摸得更远了。
神识并不等同于触觉,而是各种感官的综合后的升华,早已修炼过通感术的何考对此深有体会。
他此刻修炼的基础心法是隐蛾术,或者说仍是隐蛾观,突破三境之后也有了相应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我无”或“见我”,而是“见我无别”。
神识自然蔓延,自身与外物不去分别,人仿佛是消失了,而感官又仿佛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