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皇后这么一说,邓贤妃不禁低下了头,捏着帕子轻轻挡住嘴角,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娘娘怪促狭的。”
谢珝真自入宫来,主打一个快言快语阴阳怪气,平等地怼任何一个与她有嫌隙的人,邓贤妃是英国公府的贵女,却并不骄纵,父亲为她们姐妹请名师,学道理,赏诗书;母亲又教她们守规矩,不轻狂,融入贵族女眷的圈子,与各家夫人小姐打交道。
这里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无论对何人,对何事,都得讲究一个和气,维持高门贵女的体面,哪怕是见了死对头都要是一张完美的笑脸,就算是有了言语冲突,也不得叫骂甚至撕打,而是引经据典地做暗讽,难度比男子科考联诗也不差什么了,与诸如钱仙蕙、刘洪氏这种破落世家出来,脑子叫教导得迂腐了的大不相同......而面对谢珝真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泼皮,邓贤妃其实私心里是不大愿意结交的。
“谢才人年轻活泼,有她在,这日子倒也多几分鲜活有趣。”皇后笑着说道,“谢才人叫人传了什么话过来,你学一学罢。”
云容为难着,应了是,然后开口缓缓说道:“......才人娘子遣了她身边服侍的夏至来,说......说是娘子她思念皇后娘娘,想得......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请问......请问娘娘是否有暇垂幸她一二,好解此相思之苦......”
她话音一落,整个坤宁宫大殿都顿时安静了下去。
连皇后都微微张着双唇呆愣了下,反应过来的她笑得前仰后合,用手轻轻拍打着桌子,她今日没带凤冠,而只是梳着简单的家常发髻,上头簪了一根带珍珠流苏的凤首长簪。
伴随着皇后开怀大笑的动作,那流苏也跟着摇摆起来,前摇后晃,好不欢快:“罢罢罢,本宫见她就是了,何苦说这肉麻话。”
邓贤妃也跟着笑,只是姿态依然端庄高雅,头上的点翠蝴蝶钗轻轻颤动双翼:“谢才人真真妙人也......”她用帕子擦擦眼角,“娘娘这段时日劳碌得都憔悴了,叫妾瞧着心疼,您也该暂且放下手头事务,偷个闲,歇一歇。”
她柔声细语地劝了一句,又笑道:“妾这老黄花就不打扰娘娘与谢才人相会,聊解相思了。”
“你还说我促狭,分明你才是最促狭的那个。”皇后指着邓贤妃,脸上的笑意愈发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