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袁举人这般在州府上是“少年天才”的,一到会试就拉胯了的读书人实在数不胜数,被旁人嘲讽空有其名的也不止袁举人一个,然而袁举人却像是对“少年天才”这个名头入了魔一样,容不得旁人评价半句。
只是他一次一次的考,年纪也越来越大,彻彻底底和“少年”二字再也沾不上边了之后,乍然得知有林翘这么一个原本出身平平,却能在不及加冠之年时便夺得会试魁首的少年英才存在后,自家父母还没发话到底配不配合黄老头去冒险呢,他自己就先红了眼。
袁举人恭恭敬敬地行着礼,嘴里的话却不够客气:“学生并无指责此次会试有舞弊之嫌的意思,只是风闻林举人他瞒天过海,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实乃......”
“等等。”考官把手里的大喇叭换了一只手拿,“什么舞弊,本官本来就没有舞弊,你指责个什么东西?”
袁举人一噎。
而早憋了一肚子牢骚的考官,却不会对这一个小小举人客气:“亏你们还是读圣贤书的,不敬官,不敬长,张口就是你不想指责什么,呵,你配指责来指责去的吗,犁沟里跳脚的田鼠,不知天高地厚!”
“林举人又怎么了,本官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这举子却张口就来,平日里的心思怕不是全放在这种不着三四的事情上了吧,林举人是男是女,干你屁事!难怪这一把年纪了还考不上,只晓得纠结朋党,威逼朝廷!”
大喇叭考官只觉自己越骂越畅快,他本就烦这一堆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又不觉得这些落第举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刚好袁举人这个不长眼的主动撞上来,便也管不得太多,直接发了脾气:“若你实在是闲得慌,实在是觉得自己是个被埋没了的,不如到那边去,把你的策论写了出来,好叫咱们看看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绝世文章,叫你一个小小举人,如此狂妄自大!”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袁举人气得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大喇叭考官甩甩衣袖走开。
袁举人下意识地朝摆在那边的桌案看去——没有一个,没有一个跟着闹事的人上去写自己的策论,便是有几个被裹挟而来的举人一开始真觉得自己是被埋没,也在看了张贴出来的前二十名的卷子之后,自惭形秽地闭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