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如此了。”杨士奇思忖道。“若是只劫掠番人,或许还无甚大碍,毕竟我大明水师舰队,未必会为了区区一个番人大动干戈。”
“然而劫掠我大明商贾,可就不同了。能持有海贸勘合的商贾,哪一个在我大明不是能上达天听的人物?若是动了他们的船队,指不定就要有大明水师前往彼处肃清海域,海匪们不愿招惹,也是情有可原。”
朱肃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海上匪盗,不比陆地,海洋广袤,海盗们更是做着刀口舔血的营生。”
“我大明水师虽然威武,却也不可能长期巡弋于远洋,至多只能偶尔巡弋一次,以保障马剌加左近海疆大体上不为他人所占据。”
“既然能够劫掠番商,说明这伙海盗实力不若。既然不弱,他们大可以趁着我大明水师离去之际出来劫掠,亦或者干脆寻一处隐秘的所在,与我大明在海上打打游击。只要寻不到他们的落脚之处,我大明水师未必便能奈何的了他们。”
“可他们却坐视我大明海商诺大的利益不取,只去劫掠番商……”
朱肃低着头沉思着。既然都做了匪了,哪有不贪心的匪?若真这般畏惧大明水师,便也不敢在大明的势力范围内胡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许多人亦觉古怪,却始终没有思量出合适的理由来。眼看天色已晚,朱肃遂对众人道:“罢了,诸君先去休息,今日有劳诸君了。”
众人连呼不敢,一群人遂各自散去。朱肃亦作别了杨士奇,带着疑惑与疲惫回到了王府之中。
王府里,王妃徐氏早已为朱肃备好了热水及晚膳,朱肃沐浴完毕后,精力稍缓,徐氏上前为朱肃揉捏僵硬的肩膀,夫妻二人好生腻歪了一会。
徐氏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正揉捏朱肃肩膀的手,问道:“殿下,您回到都中的这些时日里,日日皆有人家到府投送拜帖,欲图要邀请殿下您赴宴。”
“人情送往,亦有其必要,您是否应该看看?”
“嗯?”朱肃闻言,睁开了眼睛。他从来都不愿去掺和这些人情往来,但徐氏忽然说出此事,想来那拜帖定是已经累积了不少了。
自己如今也算是被赐了封地,日后奔赴凤鸣洲,也不可能只孤身一人。身居于这世间,又有谁能够不沾染这些人情世故?
左右调查海寇的事也已陷入瓶颈,去赴赴宴席蹭蹭饭也无不可,于是朱肃便吩咐道:“既如此,让祥登去将那些拜帖拿来罢。”
“接下来几日该有些空闲,拣一二紧要的去去便是。”
徐氏这便去吩咐管事太监祥登,过不多时,祥登便抱着大大小小十来张拜帖来了。徐氏接过拜帖,放在朱肃面前道:“这些拜帖,已是妾身粗略拣选过了的。”
“身份最高的,便是这张郑国公府拜帖,而后多是些侯府、伯府之流。其他的则以商贾拜帖居多,殿下且斟酌一二。”徐氏道。
朱肃拿起这些拜帖一张张的浏览,一边看一边道:“郑国公为军中大将,又留守都中,我身为皇子,原先又没有交情,实不宜与他有太多瓜葛。想来郑国公亦只是礼节往来,着人备上一份厚礼回赠国公府,赴宴什么的则婉拒便是。其他侯府伯府,亦是如此。”
“倒是商贾……”朱肃本也想着推拒,只是不知为何,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道:“这些商人,与我们府中的生意,倒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赴一次他们的宴,倒也没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