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普通科士子们满面哀戚,就要去范淮的住处查看真相。
然而,只看到了人去楼空,范淮在升龙城中租住的房屋门扇紧闭,一位老丈正在给屋门落锁。
“老人家,老人家……这里不是范淮范大人的府邸吗?为何要将其落锁?”一位普通科士子赶紧上前,拦住了那老丈。
那老丈抬头,见是一群身穿儒衫的读书人,倒也不敢怠慢,对他们道:“各位老爷,范家人已经退了房屋,老汉是这屋子的屋主,自然要将这屋门落锁。”
“各位是?”
“范家人已退了房屋?”士子们惊道。“那么,范淮范大人去了何处?”
“范淮范大人……唉,昨日里,已然逝世了。”那老丈说到这,似乎十分惋惜的模样。“范大人,唉,那可是个好官啊!”
“可惜天妒英才……今早,他的家眷已经扶着他的棺椁,一大早出城去了。”
“想来,是想回乡安葬,落叶归根吧。”
“这……范兄当真……”确认了范淮的死讯,众人这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有人想起范淮昔日对待同窗的“音容笑貌”,甚至直接悲从中来,泪洒当街。
倒是把那老丈给吓了一跳。几个士子对他稍微说明了情况,老人家才恍然离去。
“胡苍推范兄入水,害死范兄,我们当为范兄找回公道!”有人义愤填膺,鼓动众人道。
“住手!你疯了?”黎利拦住了这人。“我等虽自诩读书人,但却没有功名,只是白身。”
“那胡苍已经是安南国的皇嗣,以一介白身,去害皇嗣,你等是嫌弃自己命长了是吗?”
“难道就坐视范兄含恨九泉之下吗!”那人愤怒道。“黎利!我原以为你亦是人杰,却不料竟然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等羞与你为伍!”
“我非贪生怕死,但却怕死的轻于鸿毛!”黎利朝着那人大声道。“范兄有官身尚且死于非命,我等在胡氏眼中便是草芥,凭着一腔怒气,便能为范兄伸冤了吗?”
“君子不可因怒而行事,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况且,范兄那一日对我等的嘱咐你们忘了吗?”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安南宫城的方向,低声道:“范兄为我等张目,已经成为了士族与胡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怕如今,已经有士族亦或者胡氏之人,在暗处盯住了我等。”
“若是我等不赶紧离开升龙城,只怕,一条大好性命,就要交代在此处!”
“若是在此处死了,又如何能为范兄报仇雪恨?”
众人默然,不得不承认黎利所说很有道理。他们不过是一群书生,这升龙城上下,皆是胡氏以及士族们的天下,即便他们全部舍弃生命,又能闹腾出多大的水花?
“那……那范兄的仇,我等该怎么报?”方才那位要为范淮找回公道的同窗沮丧道。
奸佞称帝,士族当朝,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如同草芥,哪有出头之日?
“范兄……已经指给我们一条明路了。”黎利的眼中似乎有着火焰,“只有大明……只有大明的周王殿下,才能够为范兄报仇雪恨。”
“我们立刻回去,变卖产业,前往武曲港投靠周王殿下,说动大明出手为安南拨乱反正。论公,安南是大明属国,胡氏篡位称帝,擅杀先帝遗孤陈天平殿下,大明已经几番申斥了胡氏,显见对胡氏已经极度不满。”
“论私,范兄乃是周王殿下之弟子。弟子死于胡氏之手,周王殿下必定大怒。若大明出手,非但能斩杀胡氏,还能还我安南一个朗朗乾坤。”黎利说道。
众人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柳暗花明又一村,仿佛终于找到了一条明路。士族和胡氏不知会不会搜捕他们,时辰紧迫,于是他们纷纷出城回乡,回到家中收拾细软,变卖家财,并约好了在武曲港左近汇合,再一同前往投奔大明周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