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宅,朱肃看着李文忠传来的战报,不禁拍案赞叹。
他是知道李文忠能够击溃胡季犛的。但却没想到,李文忠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只一战,就将安南军直接给一巴掌拍没了半条命。
接下来,胡季犛和阮多方的实力又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这两位兄友弟恭的义兄弟,又可以愉快的菜鸡互啄了。
“曹国公如此年岁,竟还能这般神勇无敌……实在是我辈楷模。”狄猛亦赞叹道。战报之上,并没有过多关于李文忠如何击败胡季犛的描写。但朱肃手下的商人和锦衣卫情报网,却将其中境况十分详细的传达了回来。
“曹国公以身冲阵,亲斩虞贼大旗,敌大骇,遂败,辎重盈野。”文书上只是寥寥数字,但狄猛等人都已经是沙场宿将,却能够知道其中的凶险。以身冲阵,非猛将所不能为,谁能想到那位看上去和和气气的曹国公,竟能有如此勇烈?
“父亲实在是……唉。”倒是李景隆,对李文忠这种冲阵的举动,表现出了十分的担忧。虽然知道李文忠最终无恙,但他仍是长吁短叹,表示担忧不止。“父亲身体本就不甚康健,带兵出征,也就罢了。怎还如此不爱惜身体。”
“该要他回京去好好安养才是!回头定要教母亲好好的说说他!”李景隆道。
朱肃默然。李文忠确实身体不好,其实,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李文忠甚至早就该病逝了才对。
历史上,在北元不复为威胁之后,老朱便将原来对外的目光,转向了对内。李文忠这位大明名将,自然也就只能返回国中安养。
作为老朱的侄子,李文忠对朱家的忠诚毋庸置疑,数次抱病为大明平定蛮族叛乱,还曾入宫劝诫老朱莫要大兴杀戮。其病症也越来越严重,最后病死于府,郁郁而终,年方四十六岁。
而今的李文忠虽说没有像历史中的那样病入膏肓,但身体却也实在不好。确实不适宜冲锋陷阵。
众人沉默,三保默默来了一句:“或许,对曹国公爷来说,能领兵征战,方是人生快事吧。即便身上患病,但能冲锋陷阵,建功立业,便是人生快事了。”
朱肃默然,心中却是点头。大明的第一代将领中,常遇春英年早逝,徐达退居二线,冯胜、邓愈等坐镇京中,也有些被富贵给腐蚀了意志的样子。唯有李文忠,仍坚持在一线统兵,或许对这位将军来说,死在为大明开疆拓土的沙场上,也比死在病榻之上来的更有意义。
“不说这些了。先商量一下其他的事务。”朱肃扯开话题道。“胡季犛已经伤筋动骨,便是整肃残兵,想来也需要不少时日。”
“凉国公已经率偏师南掠,他是深入敌后,务必要保证这一支友军不被胡氏所围。给凉国公的战船可准备妥当了么?”朱肃问。
“回五叔的话,已准备妥当了。”武曲城南洋舰队都督李景隆站起来回话道。“我军已经征调了数艘船只,并且成功汇合了凉国公南来的军队。相信凉国公现下已经在乘船南下的路上。”
“嗯。”朱肃点了点头。“曹渊那边呢?可有什么信件传来?黎利最近的动向如何?”
“回殿下,很顺利。”狄猛答道。
“曹渊与黎利已经攻下了安南南边的一十二座城池,覆灭了四十二户士族。且,他们已经成功在安南民间,掀起了反对士族的热潮。”
“黎利以我大明为例,宣扬没有士族,安南会变成怎样美好的光景,并以此获得了许多安南寒门的支持和商贾的资助。”
“在他们的帮助下,黎利可以说无往不利,手下已经有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只是……”狄猛犹豫道。
“只是什么?”朱肃挑了挑眉毛。
“只是……据曹渊所说,黎利似乎生出了异心。”狄猛道。
“他似乎……已经不再想要使安南收归大明所有,而是想要自己带着这些人,缔造出一个新的安南。”
“曹渊亦说过,黎利已经越来越不满他在身边,正在试图将曹渊排挤出他黎利的核心范围。”
“……大事还未成,黎利就已经如此了么。”朱肃的面色慢慢的转冷。
在他看来,黎利是一个可造之材。日后若是安南成功收复,他甚至想过任用黎利这个当地人,使大明能够更好的治理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