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不沾烈酒,为何要迁就这种人?”
名为张晓月的室友,视线紧随萧衡背影,鄙夷与厌恶难以掩饰:“那个乡下人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这种人?”
裴芊芊欲言又止,未为萧衡辩护。有时她也会想,祖父的话是否过于夸大。
此刻,裴芊芊莫名不愿在同学面前丢脸,说道:“只是个普通朋友,我们并不算熟识。不说这些,我们该去学堂了。”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餐厅内的萧衡嘴角掠过一丝讥讽。
神医萧并非有意窃听少女的交谈,只因他的听力过于敏锐。
然而,那丝讥讽转瞬即逝,萧衡恢复平静的神情,对侍者说:“这蟹味甚佳,再给我来一份!”
……
午后时分,天海城的天空被幽冥的乌云所笼罩,日光黯淡,如暮色降临。
李秋雨缓步穿越于石碑森林之中,山峦间的飓风撩起她纯白如霜的长裙,风姿绰约,尽管她的容颜带着一丝苍白的凄美。萧衡静静地尾随其后,沉默不语。
十年前的今日,萧衡首次踏入天海城,执行一项猎杀无情杀手的任务。无意间,他救下了一位年龄相仿的少女,她的眼睫毛如同李秋雨般浓密,令人心动。
当时,他急着寻找陈强和小叮当,让那少女在雨中独自哭泣。时光荏苒,每当回想起那一刻,萧衡心中总会泛起一丝遗憾,至少应该送她到安全之地。
这次回忆的涌动,或许是因为那一次,是他首次为他人而感到内心的愧疚。
李秋雨将手中的魔法花束献给双亲的灵碑,静立在那里,没有泪水,没有自怨自艾,只是漠然地立着,注视着墓碑上,那对年轻夫妻的永恒微笑。
萧衡停在十步之外,没有走近。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李秋雨,第一次是在李泰山濒临死亡,她静立在病房之外,如同一座生动的木雕,失去了冰冷,也失去了温婉,就连那流转的灵气,也深深隐藏。
萧衡点燃一支巫术烟斗,目光转向近旁的灵碑,照片上是一位高贵的老妪,笑容和蔼,只剩几颗牙齿。“笑,就是最好的回应。”他喃喃自语,或许是出于寂寞,他屈膝,用长袍拂去墓碑上的尘埃,“生命无常,再高明的巫医也无法违逆,既然如此,活着的人为何不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欢愉?”
“这世间并无最苦,只有更苦,所以人要活得尽兴,死也要含笑而去。想太多,争太多,又有何用?终有一天,我们不都躺在这片静土?”萧衡轻声道,“对吧,婆婆?”
灵像静默无声,若是开口,只怕会让这位神医萧衡惊骇不已。
陵园沉浸在风的哀鸣中,萧衡的话语混杂其中。李秋雨似乎并未听见,任由狂风将青丝吹散,遮住她苍白的脸庞。
时间仿佛停滞,直到天空飘起冰冷的雨滴,虽小却刺骨。萧衡走近,脱下那件布满岁月痕迹的灰色外套,轻轻盖在李秋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