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刚驻扎城内,军士们再恼怒于这些帮众的所作所为,但他们的执法权行使对象只包括驻扎城池后的违法犯罪之徒,不包括驻扎之前。
追究昔日曾违法犯罪之徒的执法权,只有地方的行政长官们有,而咸阳也因为正值战时,担心此时派来地方行政长官会与军队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故而迟迟没有派来人选,以至于这些罪徒依旧逍遥法外。
宰杀耕牛,是无论法、术、势哪一派的任何一名法家弟子都无法容忍的,这几乎相当于骑在他们的脖子上拉矢,而且这个骑在韩非脖子上拉矢的,还是当年他和卫庄一起扶持起来的两个帮派。
以法度为理念的韩非,少有地主动触犯了秦法,下令将这些罪徒逮捕,并按照检举一一核实罪名,依秦律处刑。
事后,韩非上书咸阳,向嬴政请罪。
嬴政乾纲独断了一回,压下了御史们对韩非的弹劾,派出金令箭特使昼夜奔走,将颍川郡守的印绶和封韩非为颍川假守的诏书送来。
颍川郡是大秦在出兵前构思的灭韩为郡的郡名,而嬴政将颍川郡守的印绶送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最后,嬴政以韩非未待印绶及诏书至便先行行使颍川假守之权,罚俸半年作为处罚。
将韩国的土地改为颍川郡,还让他这个韩国公子颍川假守一职,也不知道该说嬴政心大,还是嬴政愚蠢,但这份魄力和信任,让韩非深受感动。
处置了那些罪徒,着手安排了秦军攻下的各座城邑的民生恢复工作后,韩非来到了他原本不是那么愿意来到的新郑城下。
韩非也想知道卫庄的选择,他对于卫庄的感官十分复杂,说心底话,对于他这个还对韩国抱有一丝希望的人来说,并没有对卫庄叛乱的事情感到多么愤怒,所以他也想知道卫庄究竟会如何处置涉事的贵族和帮众。
而卫庄的选择是,将涉事贵族以叛国罪族诛,只是申斥了七绝堂和九义会帮众,要求他们发现有人试图外逃后立即上报,不得要挟索贿,更不得劫掠女眷。
对于涉世帮众,卫庄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从张机那里探听到了新郑城内发生的事情以后,韩非便愈发沉默了。
张机询问道:“韩非兄,若是依照你心中的法,该如何处置他们?”
“我心中的法?呵!”韩非自嘲地笑了笑,捏起酒樽狠狠地灌下了一口酒水,神情忽然变得冷峻起来,眼神凌厉,重重地吐出了一个字:“杀!”
投敌叛国,该杀!
女干银掳掠,同样该杀!
只不过是族诛和诛杀个人的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