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赵国真的能一战么?”
赵偃并非庸人,他早早合计过,若不算燕赵战场上滞留的八万大军,以及留守代地防御匈奴的三万代地边军,赵国还有二十万可战之兵,若是倾国之力征募青壮,也许能再征募二十万大军,然而这样的军队真的能敌得过秦国么?
饶是赵偃这位体内流淌着赵王室血液的赵王面对如此大军,终究还是动摇了。
不只是赵偃,一众文臣武将们也都脸色苍白,垂着脑袋。
就算是郭开这样的宠臣,有心想为赵偃说句漂亮话鼓鼓劲,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郭开有才干么?
定然是有的。
宠臣之所以为宠臣,难道只是因为对君王谄媚?
但能身居高位之宠臣,若没有些才干,又如何能长久?
就像宫中的美人们,单纯以色娱人又能维持多久?
更加没底线、更加谄媚的臣子不计其数,但又能谄媚又能办事的人,才能成为长久的宠臣,亦如宫中那些才色皆备的美人,才能长久陪伴在君王身边。
但郭开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赵国能在哪一方面胜过秦国。
这种情况下,难道他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
群臣寂然,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李牧的身上。
作为假相邦和上将军,李牧是他们唯一能够寄托希望的人了。
然而那张常年被塞北风沙打磨的粗糙面容上竟没有任何表情,李牧紧闭着双眼,没有接赵偃的话,若非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他们甚至怀疑李牧是不是在席位上坐化了。
整座大殿都随着李牧的沉默而变得愈发寂静,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而李牧那粗重的呼吸声则是成为大殿内最为响亮的声音。
蓦然,那双眸子睁开了。
李牧长呼了一口气,那张粗糙坚毅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忧虑之色,双眸中尽是不屈的战意,须髯颤动着,干燥的嘴唇中吐出了五个铿锵有力的字,呼号道:“赵国不会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