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魏国都城的大梁,其特异不仅仅在于繁华便捷,而在于一种独有的神韵,包容接纳了天下各色人物与列国滚滚财货,能够为任何行业提供最为广阔的天地,能使各色人等最为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出路,弥漫出一种战国独有的奔放张扬与自由进退精神。
也就是说,特立独行地自由挥洒,绝不仅仅是一种士人精神,而是一种弥漫天下更聚结在大梁的人民风貌。时人言临淄云:“家敦而富,志高而扬。”
究其实,大梁之谓也!
因而历经魏惠王、魏襄王、魏昭王三代近百年,哪怕魏国律遭重创,但大梁始终是天下商旅百工的首选之地,是士人游学的神圣殿堂,是天下邦交角力的最大战场。
历数战国名士,没有在魏国游学而能成为大家者,几如白乌鸦一般罕见。
人流物流竟相汇聚,又大大地刺激了大梁的工商百业。那时的大梁,商社作坊鳞次栉比,名士学馆比比皆是,酒肆客栈遍地林立,珠宝皮毛盐铁兵器丝绸车马汪洋恣肆,天时地利人和具结交汇,大梁连仔细回味都来不及,便成了天下垂涎的首富大都。
冰冷的街道上,魏国的禁卫们簇拥着两道坐在车驾上的身影前行着。
与魏国最常见到的各种奢华车驾不同,被禁卫们护在中央的车驾是一辆露天的战车,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扶着战车的车辕,肩并着肩巡视着这夜间的繁华都市。
“烁烁其华兮,煌煌大梁。”魏王增看着这座即便是提前关闭了城门,也依旧保持着夜间的繁华喧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秦魏开战影响的酒肆和集市,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大梁金城汤池,秦人奈何哉!”
“叔父,魏国不会败的,对吧?”
魏王增看向身旁的安陵君,作为魏安僖王年纪最小的弟弟,安陵君其实尚在壮年,今年才刚刚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自从兄长信陵君和乐灵太后相继去世,原本就只是被迫上岗营业的安陵君所背负的压力就几乎压垮了他。
他原本只是一个拥有五十里安陵封地的闲散封君罢了,正是因为不愿参与庙堂的政治斗争,又不愿卷入天下列国的纷争,故而远离大梁待在封地,与山水花鸟为伴,与儒家的士子一同治理经典,就连封地的治理也悉数丢给了心腹家臣唐雎全权负责,却不想依旧成为了天下间闻名遐迩的“长者”,即德高望重之人。
其实安陵君是有才干的,无论是魏安僖王和信陵君,还是乐灵太后都知晓这一点,只不过以往有他们在,安陵君真的寄情山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