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电话那头的姑娘嘻嘻了一声,然后还温柔鼓励了一些:“认真说。”
杨景行就认真:“差不多,说买了两千张票多一点。”
何沛媛再问:“中国人多不多?”
杨景行也只能估摸:“不少,差不多有两百来个,不过有些看样子不是纯种了。”
何沛媛很反感:“什么纯好难听!那除了中国人呢?”
杨景行先对今晚音乐厅的局势进行详尽的汇报,连唐青坐哪边而茅天池又坐哪块都得说明白了,不过女朋友也没因为他没能留意到华人听众中是否有美女而责怪。
问出京剧演员孙女的这个小插曲后,何沛媛还推算起来,只怪杨景行没多打听一些信息:“……我妈说那个年代那些名角都有钱,后辈出国的好多。不过他们会不会很失望啊?可能跟他们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杨景行比较自信:“应该没失望,最后跟我再见的时候比较激动。”
“先说开始!”何沛媛挺在意叙事结构:“中国人是去得早些还是去得晚?”
“相对可能要比其他人早一点吧,听说好多人很早就到艺术中心了,可能平时也不怎么来这些地方……”
说完了华人的细节后还得讲一下西方听众是个什么情况,杨景行可不敢猜测别人的收入阶层情况,就觉得跟一般的音乐会差不多。当然了,新作音乐会上会有一些同行和乐评人的出现,再加上乐团和指挥的那些社会关系,观众席上衣冠楚楚装模作样的人是会多几个。至于自己的前后左右,杨景行也没有什么特备深刻印象,都是普通人。
音乐会终于开始,还好没有主持人也没啥开场白,杨景行不用过多描述回忆,直接说说今晚的第一件作品吧。
虽然何沛媛并不喜欢先锋派作品,但是她知道很多著名的作曲家和了不起的作品在他们的时代也被归纳为先锋派也不被大众所接受喜爱,所以从音乐史的角度去看,戈特的新作在艺术中心得到的热烈掌声可能还是多少说明了纽约是走在行业前列的。当然了,获得成功的先锋派只是极少数,更多更多的都被大浪淘沙了。比如杨景行的同班许学思的那些尝试,虽然获奖了,但基本上也只有评委看过听过。
何沛媛对莫里茨是比较有信心的,当然也为作曲大师今晚的成功而高兴,而且:“跟大师比一比,让你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压力才有动力。”
杨景行哼:“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一点动力没有,骄傲使人退步。”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何沛媛不需要回答:“中场你看美女没?”
杨景行说:“没有,跟出版社和经纪人聊了几句,还有茱莉亚的几个学生……”
何沛媛嘿:“你是不是故作镇定?其他人没找你先把场面话说了?不然就说不出口没机会了……”
事情并没向何沛媛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下半场的听众并没减少,也没有人被民乐音色惊吓得愤怒离席,场面更不是越来越混乱。
“哇……”何沛媛都不得不钦佩纽约听众:“他们太能忍了吧,是我早就走了,什么嘛中不中洋不洋四不像!第二乐章开始他们肯定受不了。”
杨景行得意:“恰恰是第二乐章稳定军心,激励好奇心。”
“不会吧……”何沛媛温柔怀疑担忧:“三弦都没吓跑他们呀?”
杨景行叫嚣:“我的旋律里灌注的是爱,是美!”
“你的爱……”何沛媛都有点委屈了:“就是吓人,折磨人。”
杨景行不要脸:“你感觉到了?”
“没有!”何沛媛机敏翻脸:“你又不爱我……”
真是让人失望,第二乐章都让作曲家化险为夷了,那第三第四乐章恐怕就难以出现什么正义的转机了。
何沛媛都问得蔫声蔫气了:“那下面全奏的层次感清晰吗?”
杨景行评价:“也还行,耶罗米尔跟连立新的侧重点不一样,连立新对民乐的突出稍微有点过重……”
何沛媛烦烦的:“那你喜欢耶罗米尔的?”
杨景行说:“不是,只不过有时候刻意的突出反而会弱化听众的获得感受,被动和主动的区别。”
何沛媛对音乐会都不抱期待了:“那你对我是主动还是被动?”
杨景行叫起来:“有没有良心?”
“怎么没良心?你说呀……”
乐曲演奏完毕了,果然是一点惊喜也没有,何沛媛似乎都想睡觉了:“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杨景行当然顺着女朋友:“那不说了,中午吃什么?别窝在屋里了。”
何沛媛又找到最后希望:“有没有喝倒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