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就是那个小孩。”
“他爹呢?”
“什么?”
“他爹。”
姜婉为之一愣,又听见陈清在继续说:“唐氏综合症虽然会在正常的夫妻之间出现,但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家族遗传疾病,且会在乱*后,达到发病高峰。”
“近亲……”她瞪大了双眼:“我以为她只是玩得比较花!叫哥而已!”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基因检测已经做了不是吗?”
“对……”
“那结果呢?”
她沉默了片刻,从一大堆的文件中翻出来两张纸,“对……你说的没错。那孩子不是你叔叔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不是吗?她们的契约到底是什么?”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耳边姜婉在问,“这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
他抬起头,目光直指着姜婉的眉心:“现在,明面上的,最后一个知道我过去的人死了。对我来说这能不重要吗?”
她看着陈清,手中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她扭过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这就像是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巧合到不能再巧合了。就在我刚刚搜寻到一点线索之际,对方就连人带秘密一起塞到了坟包里。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他们是谁,我是谁,我甚至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我真正的亲属。
而且……”
他深吸了口气,将脑海里的冲动与焦急给压了下去,才重新开口诉说:“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就必须搞清楚对方的规则能运用到什么程度。
他到底拿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我们会不会这么死。”
在两人之间的交流结束有半个小时后,一声清脆的杯子掷地声打破了警署的环境,如深夜的惊雷般响起,让大厅中议论纷纷的众人纷纷安静。
他们看着来人,一位衣着制服,却染满了鲜血的男子推开门,踉踉跄跄地往内走去。
那些人看着他,身形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他们向侧边推开,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一条路他走到哪,便开到哪,他一步步向着警署后走去,走到了那拥挤的廊道时,身后的血脚印才开始渐渐干了,身后的喧闹才重新出现,那些人的怒吼、那些人的咆哮、那些歇斯底里而声嘶力竭的吼叫,他们宣泄着心里所见到的、不敢相信的恐惧。
他们哀鸣着,却无一人敢上前,没有一个人敢踩着那条血脚印向前,走上他走过的路。
没有一个人敢踏着他去的路,仿佛那条路都变成了什么污秽般,不敢上前。
他们一步步踉跄着,而后跌倒在地。他们看向那条路,路的尽头却已无法望见。
在路的尽头,在那条血脚印的末路,在那条不宽的廊道上,他捧着自己的头,头颅上的鲜血在顺着他的手往下流淌,他一步步上前,那颗头睁着眼,他一步步走动,捧着那颗头往上举,他举到了自己脖子应该在的位置上,那张脸上的眼皮便开开合合地,如他生前那般,睁眼、合眼。
他用着这种方式,在记录着死后世界见到的每一个人。
他看着那些人踉跄了两步,那些挡住了他的去路的人惊得一跳,便紧贴到墙上,他们惊恐的面容就如自己这般,他那只手动了动,嘴角便扬了起来,微微笑着。
他便这样一路走啊,走啊走啊,走到了一扇门前。
他放下了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头,手上转了下,将面容的位置转向空无一物的那个位置,就如同一双无形的双眼在看着自己的面容。
他的身躯晃了晃,那是在点头吧,是点头所带动的全身肌肉的动作,他看着自己那张脸,用手指在苹果肌的位置推了下,在鼻梁最前端推了下,就像是欲见佳丽之际,那抹心思上的悸动令他忍不住留驻。
他站在那里,将怀中的头颅笔直的放在了自己胸前,左手往下一拖,以九十度的姿势拖住了那颗脑袋,右手往前一推,推开了面前那扇大门。
他举起右手,在他空无一物的、本该有颗头的边上摆了两下。
只是他,再也听不到面前的人口中诉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