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弄清在柴房烧好热水,回来推开门正要喊舒荷洗澡,视线看去,却被招得定在原地。
周围环境简陋而破旧,床是贴墙而靠的,上面装着老式白格子床帘。
而在柔软的床铺之上,舒荷穿戴着毛绒绒的宽松睡衣,跪坐在有些透明的床帘后头,手中抱着一条长长的毛绒尾巴。
同时,他小巧精致的脸从帽兜里探出,杏眼亮晶晶,就隔着床帘,似乎在看他,用有些求助又有些撒娇似的语气喊他名字。
“拉链好难拉。”
徐弄清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弯了起来。
他站了两秒,这才抬步向着舒荷走近,越近,床帘这层若隐若现的遮挡物越是摆设。
站定在床前,徐弄清垂眸看去,舒荷如今的样貌彻底倒映在了他漆黑的眼眸之中。
毛绒绒的连衣帽上有两个松软的小耳朵,随着舒荷轻微的歪头而晃了晃,就像舒荷平时早起头顶总会翘起一簇小呆毛。
他纤细的手中抓着雪白的毛绒尾巴,跪坐在床上,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此刻正认真地望着徐弄清,不知为何,腮颊还有点粉。
“快。”舒荷迫不及待看这件衣服的成品模样了,他撑着床挪了一圈,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徐弄清面前。
“拉链拉上去,你小心些哦别蹭到我了,会疼。”
发怔之下,一抹清丽的雪白猝不及防占据了徐弄清的视线。
他黑眸敛起微凝,少年背脊纤薄,蝴蝶骨隐约从衣服上透出轮廓,往上,是修长的脖颈,略长的发尾软软搭在上面。
精致美丽。
和四周简陋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似高山清雪,永远干净,遥远。
徐弄清生硬地抬手,手指卡在拉链扣上,往上拉的同时,他的关节骨不小心擦过少年纤薄的背脊。
就像猫被摸了背脊就会变成波浪线,舒荷第一反应也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往前躲。
敏感得很。
徐弄清将拉链拉上去,舒荷低头把衣服前后左右都看了看。
徐弄清忽然问:“……怎么穿这个?”
“不好看吗?”舒荷立刻凑近徐弄清,细白的手抓在他的肩上,眉心蹙着,不许他说出好看以外的任何词汇。
徐弄清摇头,片刻又轻说了句好看,舒荷这才满意,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想穿就穿了。”他胡言乱语。
其实系统猜得还真不错。
舒荷被怪兽家长捡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宝宝,怪兽们没有饲养人类的经验,自然也不会特意在舒荷面前维持人形。
所以从小舒荷就难过自己为什么和别的怪兽不一样。他没有尾巴,没有毛茸茸的耳朵,身上也没有长到可以不穿衣服就能过冬的毛发。
他两条腿走路,怪物们四条腿走路,还有的八条腿。
小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个长得畸形的怪胎,每天偷偷埋在家长的毛绒绒里哭鼻子,哭得眼皮肿肿鼻尖红红,还偷偷学别的怪物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假装自己有尾巴,揪着衣服衣摆苦恼这个为什么不能是尾巴。
后来家长发现这一点,就搜集了好多怪兽的毛发给他做了衣服,把他打扮成和别的怪兽一样的宝宝。
就这么糊弄舒荷到见到第一个人类,以及长大,他才懂事明白自己的身份。
不过喜欢这类衣服的基因还是刻在了他的审美里,所以哪怕长大,舒荷也没有改掉喜欢扮作怪物这个毛病。
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就像猫咪喜欢钻纸箱子。
舒荷小声咕哝句什么,徐弄清隐约听清,他似乎是不大满意这衣服的绒毛。
徐弄清视线低垂,目光落在了那垂在床铺上的尾巴上,片刻出声,嗓音低哑:
“洗澡吗?热水烧好了。”
“喔。”舒荷在徐弄清面前转身。
徐弄清顿了一下,抬手将自己刚拉上去的拉链给拉了下来,他避开了视线,没看那抹艳白,莫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