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桔想起曾经师父讲过六筒路过唱戏班总是要看上几分,只是问他他想不想学,他也只是笑着摇头说盘口忙着呢。
他大概当时也很想,就这么放肆的,高唱一曲吧。
只是张雪桔绊住了他,绊住了他很多年。
“夜灯惜暗影,
聚散似浮萍,
梦见故面盈袖暗香风月证,
泪滴声声,
无人倾听,
命里注定何用怨宿命…”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只剩气音。
“寂寞声声,
梧桐…不应…”
眼前无尽的黑暗里似乎透出了一丝光,本来应当是欣喜的场面,张雪桔却感到一阵阵发冷。
她终究是没能听上这首《声声慢》的结尾。
她麻木的一步步走向那抹光亮,外边堵着的碎石一碰便倒了下来。
周遭很快有人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连忙迎上来,却见张雪桔满脸的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张雪桔低下头去,那个一开始还只是搭在她和八万肩上的人,此刻更像是被他们拖着走,头垂了下去,从腹部开始,一长条的内脏就拖了一地,血已经流干了。
她僵硬的去掰嘴上那只手,只摸到了一片冰凉,只是他还死死的,捂着她的嘴不曾放开分毫。
就好像那是他的本能。
六筒,她的伙计,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她甚至还没叫过他一声哥哥的人,在此刻,没了声息。
可是他到死都记得要护她周全。
张雪桔喃喃着,补上了那句《声声慢》的结尾:“…梦里有梦…谁梦里倾听…”
“…”
她突然的崩溃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一下子击垮,整个人瘫坐在地,抱着脑袋无措的大哭。
那个在她哭的时候会买糖哄着她的,叫着她“大小姐”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的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能够事事念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