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只见老人轻而易举地将酒桶搬起,砰地放在桌子上。随后,他脱去外套,撸起衬衫袖子,露出石块般精壮、几乎要将衣衫撑裂的小臂肌肉。
“……”
小夜无言片刻,回想起“发狂魔法师暴打老年人”那场戏,将目光默默投向不远处的那位常年搞学术的文弱中年人——风雪山三长老莫顿。
不知他踢下去那一脚时疼不疼……
风雪书库的顶层本就是为了聚会而设计,空间十分宽阔。即使一股脑塞了大半个家族的人和不知多少宝可梦,依旧不显得拥挤。
也正因为此,卡尔和阳羽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他们的同伴——冒险者的白袍在一众白西装和白头发之间一点都不显眼,能够找到她全靠喷火龙那颗圆滚滚的肚子足够瞩目。
“北斗,来拍张照片吧?”冰发的少年笑吟吟道,“庆祝我们三人首次并肩作战大获全胜。”
“好啊。”小夜捧着吃饱喝足的金毛球走上前,又在诡异的熟悉感的驱使下步伐一顿。来自烈焰谷的勇真的那段背刺掉马之视频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询问。
小夜:“稍等,你不会把这张照片发给下一个主线任务的登场角色吧?”(警惕)
卡尔:“……嗯?”
阳羽:“……小夜,你是不是把酒当成果汁喝掉了?”
正当三人谈笑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淡了下来。
“各位,请先安静一下。”领主桑迪的声音遥遥传来。
人们迷惑不解地抬起头,看向大厅中央——风雪山的领主正立于冰制的圆台之上,俯瞰着她的族人们。
“现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关于我们一族的守护神兽,苍羽。”
随着话音落下,整座露台突然震颤了起来。
冒险者清晰地看到,那道笼罩着书库顶层的玻璃幕墙缓缓降下,一点点沉入地底。远空的星光洒落之时,雪山的风也裹挟着寒意而来,烛台的火苗剧烈摇摆着,又在挣扎中渐渐熄灭。
但夜幕下的露台并没有因此变得黯淡。
拥有操控寒冰之力的人们纷纷仰起头,屏息凝望着从天而降的那道身影——它拥有着苍蓝的羽翼,冰雪般冷酷的眼瞳。极光在头顶的天空晕染开来,瑰丽的绿色为大地铺上一层纱帐,也将星空映衬得愈加璀璨动人。
沐浴着寒风与飞雪,冰之神轻盈地降落在露台中央,风雪山领主的身后。
——可惜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能领会到这一幕的庄严与美丽。他们的眼神乱飘,神情扭曲,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不礼貌的声音。只有年幼的孩童丝毫不懂得维持气氛,天真无邪地指着急冻鸟道:“哇,黑羽大人不黑了耶。”
冰见族人们:“……”
黑羽:“……”
冒险者:“……”
桑迪:“……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分钟后。
“咳。几天前,发生在风雪山巅的那场战斗想必大家都还记得。”
桑迪顶着急冻鸟凶巴巴的眼神,严肃着脸一派正色道,权当刚才无事发生。
“尽管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肆意发狂也并非急冻鸟本意,但作为冰见家族的一员,它依旧认为,自己应当为这场不必要的战斗承担起责任。”
“现在我来向大家转达它的意思——”
“为表达歉意,苍羽之神将会在风雪山停留十年。在这期间,它会竭力满足我们的一切要求……”
桑迪的话还没讲完,年幼的小冰见们已经按捺不住地欢呼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
“可以像卡尔哥哥他们一样骑着神鸟飞了!!”
看不懂人的眼色,更看不懂鸟眼色的小孩们一拥而上,亲亲热热地搂紧了急冻鸟的爪子,差点把绒毛都薅下来几根。装作看不懂眼色的成年人们也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白瞪了半天眼的急冻鸟一时间僵若冰雕,最后只好吐出几朵无奈的小雪花。
多年未与族人亲密接触的神明思考了好半天,才勉强回忆起过去的景色。银发的人们冷若冰霜、彬彬有礼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全都化作了满腔问号。
……究竟是什么,让我的族人变成了这幅样子?
有幸亲身体验过骑乘神鸟的小夜并没有和寺岛姐弟一起挤上前去趁乱摸鸟。她向后退了退,确认自己的身形已经隐没在阴影中后,这才放心地拿起餐叉——
就在此时,一股诡异的寒冷气流凭空而来,仿佛锁链般捆束住了冒险者。没等她反应过来,气流方向一变,裹挟着人类高飞而起,径直降落在了冰制圆台的中央。
刺眼的光柱顷刻间落下,将高台映照得明亮如白昼。而猝不及防被扔到舞台C位的冒险者看了看身边笑嘻嘻的桑迪,又仰头瞧瞧打光用的无人机,再转身瞅瞅始作俑者的那只坏笑着的冰鬼护,连手里的餐叉都快要被意念扭成问号形状了。
“接下来,理所应当地——我们要向在危险的战斗中挺身而出,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的训练家致谢。”
生来就是气氛组的南国人们立刻开始捧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吵得急冻鸟都一个趔趄差点仰倒。直面这一切的北斗满脸木然,不知该庆幸自己戴着面具还是懊恼没在被迫起飞时先把餐叉放下。
风雪山的领主转向小夜,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我本来想把我们家族传统的‘信物’送给你的。你看,好不容易急冻鸟打算在这儿长住了,不多拔点毛做几款周边多浪费啊,做几条夏凉被送你正合适。”
小夜:“……”那个,领主,急冻鸟已经在瞪你的后脑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