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将他手臂搭在我肩上,伸手环抱住他,几乎将他整个身子托起。
光头和他的一众马仔立在一旁,就这样定定看着,没有言语,没有阻拦。
从老铁倒地的地方到汽车,十米不到,我却感觉极为漫长。
一是因为我搀着人,走得真的很慢,完全是一步一步往前挪的。但更多的,我心里清楚,我这是害怕,我怕身后那群人突然反悔冲上来。
就这样,一路提心吊胆,我终于到了车旁,身后光头还是没有其他动作,我悬着的心放下许多。
打开车门,老铁探出上半身,双手搭在车顶,努力调动双脚往后座去。看他实在很吃力,我蹲下身子去帮忙。
砰!
突然一声炸响,头顶肩颈及后背淋下大片温热,被我抱住双脚的老铁突然软了下来。
我完全忽视了那声炸响,也没在意身体上的那股温热,注意力全在老铁这里,只以为我的动作弄疼了他,侧仰抬头。
“老铁,你……”
眼前一幕,令我耳鸣目瞪,全然失声。
老铁软下的身体半挂在车门,我从下往上的视角正看见他脸颊。
他眉心处,一个拇指头大小的血洞贯穿头颅,鲜血像是溪流咕咕冒出,一股接着一股,时不时还掺杂着些许白色浆糊。
老铁失去生机的脸庞迎着太阳,双眼瞪圆,眸子里的那份不甘随着瞳孔扩散,逐渐消散。
哕!
我没来由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人在用搅拌机疯狂捣鼓。
从莱安逃到这里,我见过死人不少,也亲手砍死不少。可看见老铁这副死相,我仍旧难以自持。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间接救了我。
都说人在脆弱和孤独的时候最容易产生感情共鸣,也最容易放下内心深处的戒备。
我就是这样,独在异乡,面临追杀,老鳖和老铁带着我南下,纵然我是付过大价钱的,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情感。
现在他就死在我面前,不明不白,死不瞑目,悲哀亦有悲痛。
我保持着双手扶住他双腿的半蹲姿势,直到脖颈上的血液浸湿胸膛,失去温度时,我才缓过神来。
回头,光头右手高举,手中的枪管青烟徐徐,蔑笑地看着我。
他开枪杀了老铁,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蚂蚁。
看着光头又转向我的枪口,我缓缓站起。我知道,跑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