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兰见李星群醉醺醺地走进来,脸色一沉,带着几分生气说道:“李大人在本宫不在的时候,就是这样治理大同府的吗?”
李星群心里一紧,暗忖:这是生气了,之前都称呼我星群的。他连忙抱拳说:“公主请听我解释,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势力很大,虽然能够打败他们,但是没有必要造成太大的伤亡,所以我的意思是拉拢一部分人,打压一部分人削弱反对者的力量。”
赵新兰挑眉说:“拉拢他们就是你现在这样?”
李星群苦着脸回答说:“我也不想的,您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喝酒,现在醉醺醺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赵新兰这才缓和了些神色,点头说:“现在城里是怎么回事?”
李星群定了定神,努力压下酒意带来的眩晕,抱拳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大同府刚收复时,局面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复杂。城里百姓成分太杂,有世代居住的汉人,有早年迁徙来的契丹人,还有不少前齐旧部的家眷,心思根本拧不到一块去。”
他顿了顿,眼神清明了些:“我思来想去,与其一刀切地推行新法,不如先按汪辉祖的法子试试 —— 把城划成东西两半。东边让那些愿意归顺的百姓住着,严格按大启律法来,工坊、商铺也都开在那边,让他们先尝到安稳的甜头;西边暂时留给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先用约法三章镇着,杀人偿命、伤人受刑、偷盗抵罪,简单明了,他们也容易记。”
韩严法在旁补充道:“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前几日西边有几个混子闹事,按约法三章打了二十板子,转天就有士绅来说刑罚太轻;真要按律法判流放,又有人说咱们苛待百姓,左右都难周全。”
小主,
田维也接口道:“而且那些汉人士大夫手里握着不少粮田,真要硬逼他们,怕是会断了西边百姓的粮路。大人让柳珏在东西城之间开了处市集,准许两边以物换物,现在东边的铁器换西边的杂粮,倒也慢慢有了些生气。”
李星群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疲惫:“今日请那些士大夫喝酒,就是想让他们松口,把囤积的陈米拿出来换铁器。工坊那边急着造农具,可铁矿运得太慢,再拖下去,春耕都要误了……”
他抬眼看向赵新兰,语气诚恳:“属下知道这样饮酒不妥,可这些人疑心重,不陪他们喝几杯,根本不肯吐实。让公主见怪了。”
赵新兰眉头微蹙,指尖在案几的青玉镇纸上轻轻摩挲,镇纸边缘的冰裂纹被摩挲得发亮:“可是你这样做,对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们坐在火车上远远眺望,大同府西边城池一片死寂,连条狗都看不见 —— 那城墙下的荒草都快长到半人高了,这哪里是治理,分明是把人逼进了笼子里。”
李星群猛地站直身子,腰间玉带硌得肋骨生疼,酒意被这话冲散了大半。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汗蹭在鬓角:“公主有所不知,西边只行约法三章,看似宽松,实则让那些暗藏祸心的人没了顾忌。这几日已经出了七起斗殴、三起抢粮的事,昨日还有个卖菜的老汉被打断了腿,百姓怕惹祸,自然不敢出门。”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下酒气,声音沉了些,“我的法子是从史书里学的 —— 刘备入蜀后,继承刘璋的宽纵政策,结果豪强占了半个蜀地,政令出不了成都。后来诸葛亮先松后紧,起初让他们占些官田,等民怨积得像春汛的洪水,再突然清查土地、斩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豪强,借着百姓的怨气立威,才稳住了局面。虽有动荡,却能速成。”
“可也有失败的例子。” 苏铁冠往前一步,藏青袍袖扫过案边堆叠的卷宗,最上面那本《大同府户籍册》“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朱批。他弯腰拾起来,指腹按着泛黄的纸页:“王莽改制时,也是想先放纵土地兼并,再突然收紧 —— 结果呢?豪强们拿着圣旨当擦屁股纸,疯狂吞并良田,等朝廷要收回来时,他们直接带着家丁反了。政策反复得像拉锯,最后天下大乱,连长安都被烧了。现在城里的契丹人本就抱团,前些日子还有人看见他们在城西的破庙里聚着,要是借着这混乱勾结起来……”
李星群点头时,案头的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浑然不觉。“没错,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他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声音里带着冰碴,“这几日西边的铁匠铺总丢铁器,粮仓的锁被撬了三次,每次都只少几十石粮 ——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有组织的,他们在囤兵器、备粮草。”
赵新兰握紧了腰间的羊脂玉佩,玉佩被体温焐得发烫,指尖却泛着冷白:“他们人数可不少,光靠咱们现有的五千护卫,能应付吗?”
“公主放心。” 李星群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大同府舆图,指尖落在雁门关的位置,语气笃定如钉,“我们早算好了时辰,根据朝廷的命令,杨家军就要过来换房了。到时候让他们从西门攻,咱们的人从东门堵,内外夹击,保管他们跑不了 —— 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赵新兰追问,眉峰拧成了疙瘩,鬓边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就不怕他们提前察觉,带着人往北边的草原跑?或者干脆狗急跳墙,先动手烧了工坊?”
李星群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那笑意没到眼底,倒像是结了层薄冰:“这样最好。真要是狗急跳墙,正好把藏在暗处的都引出来 —— 那些平日里装老实的契丹族长、前齐的旧军官,一个个都得现原形。到时候一网打尽,省得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