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罕见地经过一辆干净漂亮的小轿车,田地锄菜的农户们纷纷停下动作,伸长脖子遥遥看向来自大城市的车辆开进村里。
“这是场意外,我们谁都不愿意二十一年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孩子就留在我们那里吧,他长大了,未来留在京市也好发展。你们想见他,也能随时过来,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
“你放心,言儿我们也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他当做了亲骨肉。你相信我,我们会一视同仁对待他们,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位。”
推开门的响动,吸引了屋里挤满的人,一同望过去,门口站着位破旧短袖的年轻小伙,手里抓着扑腾的大鹅脖颈。
“这就是那个孩子?”
珠光宝气的女人啜泣,满眼心疼。
丈夫抱着她肩膀安慰:“回到童家就好了,以后他不会在过苦日子了。”
农村妇女的唐母和童母差不多年纪,但看起来却要比养尊处优的童母年长五六岁。她在厨房里收拾着好东西,一股脑塞进背篓,装了本来打算明天去集市上卖钱的土鸡蛋,土鸡,好肉灌的香肠。
都是以往家里舍不得吃的东西,但想到孩子就要和童家一起离开,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背篓装得满满当当,快塞不下了。
唐母低着头,不想把自己难过的神情被孩子发现,只轻声叮嘱即将要远离家乡的孩子:“童家爸妈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不会亏待你的,你好好听话,他们会比我们更加疼你……”
唐拦青抱着安分的大鹅,想了想说:“不熟。”
“多待一段时间就熟了。还有,这些话别在童家面前说。”唐母怕他口无遮拦惹得童家不满,细心劝慰,“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你别担心他们不爱你,再怎么样,他们和你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唐拦青:“可我姓唐呀。”
“姓什么都不重要。”唐母目露伤感,“以后你就会姓童了。”
唐拦青不解:“为什么,我没有要改姓的想法。”
而且他本来就叫唐拦青,都姓习惯了。
唐母没有说得太明白,拦青从小在农家长大,身边人的家境都差不多,就算家境好,也最多是建个小楼房,不会太夸张。
但进入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后,他就会深刻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距,在农村一年的开销兴许都比不过别人一顿饭钱。
那时,他就会知道有个像童家厉害的家庭是多么重要。
司机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轿车的后备箱,就在唐拦青要踏出门的时候,向来老实,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唐父,第一次强硬的把一叠鼓鼓的纸封塞在儿子手心里。
唐拦青不要。
“拿着!”他抖着嘴唇,别过身,“这本来就打算留给你的钱,大城市开销大,你去了后多得是用钱的地方。”
唐拦青定定看着他,厨房传出些细小的动静,唐拦青望过去,就见到不想让他看见,躲在厨房抹眼泪的唐母。
他说:“好吧。”
“不过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