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她声音清朗地念起陶公这首诗来。
他笑起来,笑意如清水拂过初开的芙蓉。
我哪里像老农了?
我倒希望你是一个老农。
阿七叹了一口气。
我当不了老农。
他摇摇头,肩扛着锄头,手提着灯笼,满手污泥。他旋身待她走近,轻声道:
院子里那一大片空地,是留给你的,你愿意种点什么就种什么吧!
好。
阿七怔怔地看着他。
傅流云伸手抱过她怀里那只满是湿泥的酒坛,踏上一道木拱桥,白衣少年扛锄站立桥上,影与月皆倒映溪水之中,竟如画一般。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他清迈的声音悠扬地越过小桥流水,青墙朱瓦。
阿七怔然望定他。
看那少年那超然出世的模样,全然不像个傻子。难不成,他真的装傻充愣?
还未进流云阁院门,阿青已远远迎了上来。
少主。
她见他抱了一坛酒扛着一支鹤嘴锄袖子高挽,雪白透亮的脸上挂着几点污泥。忙忙快步上前取下那支锄头扔在院墙下,又接过那只酒坛,责备的眼风早已飘落在那甩手阔步走来的阿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