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别在公子面前说这种话,把他恼了可没好果子吃。
我实话实说,怕他做甚?
阿七将头上的簪子扶了又扶。
好啦,姑娘,公子他还在楼下候着你呢!
阿七跟着那鸳鸯下了楼,乌木莲花簪斜斜插在乌黑的发髻之上,藕似的颈脖雪似的白。花萼楼停业不待客,楼里冷清不已,姑娘们都闲闲地倚在栏杆处,看那小丫头一袭白衣娉婷袅袅地走下楼来。一个个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楼主竟为了那样一个丫头将二楼主赶了出去。难不成他是看上了那丫头?
可不是?昨晚不是将那丫头留宿在房中了么?
楼主那么清高,眼睛长在头顶之上的人,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寻常的小丫头?
……
阿七几乎是捂着耳朵,飞奔下来。门前停着那辆马车,那青月公子掀帘望她,阿七迈步踏入车厢内,那清高的花萼楼楼主一脸淡漠地端坐在车厢中。
怎么这样慢?
阿七坐在他身边,莞尔一笑。
青月公子,早啊!
那支乌木发簪在他眼前摇曳不已。沈青月敲了敲车壁。车夫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我问了画舫上的姑娘,你莫要抱太大希望。
他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佑。
阿七握着双拳,脸上挤出一抹惨淡的笑。
但愿。
沈青月倚靠在车壁上,闭了双目,摇晃着。马车出了城门,沿着城墙根,一路狂奔而去。一条玉带似的江水蜿蜒前行,清碧的江水,飘摇着翠绿的水草。简陋的码头,停泊着一条乌篷小船。船夫立在船上,戴着箬笠,扶着橹。
沈青月推开车门,掀着门帘,走了下来。一双修长细白的手伸了出去。阿七拉着他的衣袖,迈步下车。温凉的风,吹拂着她的衣衫。
老人家,可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孩儿?
阿七迎了上去,衣衫猎猎,眼底是刺目的阳光。
船夫摇了摇头。
沿着河岸,一路逡巡,最终一无所获。她站在河边,看着满脚的泥水,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淌下来。
前面有一家渔村,上车,去问问。
马车往渔村驶去。路很泥泞,好在车夫车技还过得去,摇摇晃晃走了许久,便进了一片小渔村。清一色茅草屋,屋前围着简陋篱笆,院里挂着破旧的渔网。光脚丫的小孩衣衫褴褛地在泥地里跑来跑去。
小弟弟,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哥哥,他左眼角上有一道这么长的疤痕……
阿七拉住一个满脸污渍的小孩,比划着。
没有。
小孩瞥了她一眼,快速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