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眸色清淡并不搭话。
“姐姐。”
谢枳拉着阿七的手,仰望着她清丽的脸。
阿七歉然一笑,跟着她走开,进了厨房。
“小丫头,你干嘛呢?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说的吗?”
阿七将食盒放在案板之上,取出里面的碗碟,放浸泡在洗碗盆中。
“姐姐,那个贺先生,我不喜欢他,他……他为何老那样看着你?”
谢枳将一双油腻的筷子扔在水盆之中。
“你说什么?”
阿七加了些热水在盆中,将雪白的手指探入盆中。
“哎呀,姑娘,这可使不得。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做就是了,唉,年前公子便让下人们休假,回去和家人们过团圆年,公子一来就把人都遣散了,这些粗活也没人做了。”
阿春提着一叠药包走了进来,艾艾怨怨地说了一大堆。
“无妨,反正我闲也是闲着。这些可是枳儿的药?”
阿七笑道,顺手接过那阿春手中的药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手放在案板之上,想着一会儿煎熬。她坐在小板凳上清洗那些碗碟,动作熟练而轻柔,阿春笑眯眯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啊,那正是小姐今晚要喝的药,有劳姑娘了。”
小主,
阿春目光柔顺地看着那女孩儿,蹲下来帮着洗碗涮碟。她家这位小姐打小体弱多病,总是郁郁寡欢,很少有笑容。自从那阿七姑娘来了之后,小姐变得开朗了不少,也愿意和她们说说笑笑了。
谢枳坐在小板凳上,规矩地接过姐姐洗好的碗筷。她抬头看向阿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谢枳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晚上我们去看傩戏表演好不好?”
阿七擦干净手,将那些药包打开,浸泡在干净铜盆之中。
“恐怕不行,这些药得煎上好几个时辰,吃完药,你就得上床好好休息。晚上外面寒凉,你身子太弱,不能在外随意走动的。你哥怎么会让出门?”
“姐姐去跟哥哥说说好话,他一定肯的。”
谢枳纠缠不休。
阿七将药放在小红泥炉子上煎着。
“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岂会事事都听我的?”
“虚伪!姐姐和那些大人并没什么两样,就知道骗小孩儿!”
那谢枳又恼又怒,两个眼睛瞬间通红。
她自小和别的孩子不大一样,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父疼母爱的,她打出世阿娘便难产死了,阿爷认定她是不祥之人,待她不闻不问。好在她还有大哥二哥,若非大哥疼惜她又当爹又当娘又当哥哥地把她拉扯大,她小命早没了。可是大哥毕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日日守着她陪着她,加之她这孱弱的身体,只能蜗居在这温暖的南境之地。然无涯山庄多数产业都在北地,她一年中也不过见他一两面。哥哥虽对她有求必应,但也只限于这蝴蝶谷之中、这玲珑馆之内,他绝不会让她出谷撒欢儿玩去。
阿春听了忍不住偷笑。
“小姐,你要午歇了,过了时间公子要训斥了。”
那谢枳泪眼汪汪地踢了脚下的凳子一脚,气呼呼地走了。
“阿七姑娘,小姐她不是成心冲你发脾气的,请勿见怪,她就是闷坏了。”
说着,阿春垂着头跟着那小女孩儿走了。
阿七淡笑着,她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做计较?她坐在炉子前,掰着手指,数着日子。待过了元宵,那丫头的病想必也治得差不多了。她掏出怀里的那只装蜜饯的小瓷罐,坐在火炉前睹物思人。
落云谷。
破旧的窗上贴着新剪出来的窗花,竹门前挂着鲜红的灯笼。院子里药圃中绿意盎然,姹紫嫣红,一只只蓝色的蝴蝶翩跹起舞。
一张简陋的桌子上摆满菜肴,易水寒举着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那盘子里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