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逞强,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快歇息去吧!”阿七微微一笑,她已经三天三夜未阖眼了,那隐隐的在周身游走的疼痛,令她苦不堪言,但她只是独自隐忍着。
“我陪你,你不睡,我怎么敢睡?”阿奴站在灯影里,一张脸透着无言的凄苦。“你饿了没有?方才听到有人在卖糖炒栗子。你想不想吃,我去买?”
“我不饿。没胃口。”她坐在床头,目光幽幽地望着桌上怒放的桃花。“我渴了。你倒杯热茶给我。”
阿奴倒了一杯茶给她,看着她轻启朱唇,将茶饮尽。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栗着。
“阿七你回房睡去吧!我来守着他。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照顾他。”阿奴以手指天道。
“好。”见他如此坚持,她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那间房离南厢房不过数丈远的距离,她却像走了一辈子。一进门,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倒在地上。月光如水,淡淡地漏了进来,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卖——糖炒栗子咯!”那阵熟悉而又响亮的叫卖声,仿佛一把具有魔力的钩子,将他的口水都勾出来了。傅流云勒住缰绳,轻轻一跳便从马背翻身而下,然后将手中的缰绳随意地抛给身后的青枳:“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糖炒栗子。”说完,他大步朝卖糖炒栗子的小摊走去。
摊主看到有客人前来,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傅流云要了两包糖炒栗子后,熟练地剥开一颗丢进嘴中。香甜可口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和柳婆婆的糖炒栗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味道。
傅流云将一包糖炒栗子扔给青枳,翻身上马,扬鞭朝回春堂策马而去。终于回来了,但愿阿影平安无事。回春堂的宅院便在眼前,透亮的灯笼挂在门楹两侧。灯笼上写着“回春堂”三字。
他咚咚地拍着门。
商枝提着灯笼走了出来,打开门,看到傅流云和他背后的青枳,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起来,“阿绾哥哥回来了!”
商枝的喊声在院中回荡,他既惊喜又激动。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照亮了傅流云满脸倦色的脸。傅流云站在门前,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商枝,阿影他怎么样了?”他把马绳扔给商枝,大步往院中走去。青枳叽叽喳喳地和商枝说起这一趟出门的经历和趣事。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进傅影深的房间。屋内灯火昏黄,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伏在案前,已然进入梦乡。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
傅影深似乎睡得很沉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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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生怕惊醒那睡梦中的少年。看着眼前瘦弱不堪、面色苍白的傅影深,他心中酸楚、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傅影深小他近十岁,在他眼里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比阿爷还要伟大的存大。阿爷古板威严不苟言笑,从没什么乐趣,反倒是他这个不管家事耽溺于风花雪月的大哥方是他心目中不可仰望的人物。他极小的时候便说,做人要像大哥一样,恣意洒脱快意江湖,可红绸舞剑于花萼楼,也可一人一剑搏杀八大恶人!亦可花前月下与美人泛舟湖上……阿爷虽远有威名,但他活得太过无趣了。
阿爷那样的人才不是他傅影深景仰的英雄。
傅流云才是。
傅流云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将被子拉起,盖住傅影深单薄的身躯。
指尖触碰到那孩子消瘦的脸颊时,傅流云不禁皱起眉头——傅影深比以前更瘦了,简直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他坐在床前,心疼地凝视着瘦弱的少年,眼中满是忧虑与关切。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朝他疾驰而来!傅流云头也不回,迅速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飞射而来的茶杯。刚才那个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阿奴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视着傅流云,眼神中充满敌意与戒备:"你究竟是谁?" 说话间,那少年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