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看着那转眼化成灰烬的蝴蝶,心中一凛。她定定地望着那冷漠淡定的女人,嘴角挤出一抹凄苦的笑。
紫砂锅上冒着氤氲的热气,雪白的云吞在锅里翻滚,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阿七把药膏轻轻涂抹在那小丫头的膝盖上,那小丫头痛得一哆嗦,“很疼吗?”阿七轻笑着,用雪白的布条为她包扎好。“这个伤药药效极好的,睡前再换一次药,三五天就痊愈了。但这个伤口,别碰水,会留疤的。”阿七将那罐药膏塞进她手里,在铜盆中净了手,转身去炉子上的云吞,“好香。”她将砂锅从炉子上挪开,切了一小把芫荽洒进砂锅之中,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
“掌事,您尝尝。”阿七将一碗雪白莹亮的云吞端到那女人面前,一股浓郁的鸡汤,热气蒸腾,汤面上碧绿的芫荽青翠鲜亮,细碎的芝麻粒在汤中沉沉浮浮。
“我现在知道了,那孩子为何对你如此眷恋。”李掌事拿起汤匙,舀了一只云吞,慢慢地吃着,“他向往的生活,一日两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百年。你这孩子确实很好,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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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盛了一碗云吞递给那小丫头,“小心烫着,慢点儿吃。”
“姑娘是江南人氏?”李掌事用汤匙搅着碗里的云吞,漫声问道。
“是,老家在钱塘江畔。”阿七和悦地道。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李掌事笑颜绽放,“江南是个好地方啊!江南女子,温婉动人。年轻真好啊,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衫都好看,朱红色尤其适合你。”李掌事站起来,指了指她胸襟上的绣花,“只是,桔梗花,却不太吉利。”
“什么?”阿七放下手里的碗,低头望着胸前绽放的白色花朵,她却未曾留意,竟是桔梗花啊!
“用罢早饭,到后堂来。”李掌事将碗推开,漫声道,缓步离开。
汐云楼后堂,繁花似锦,碧树成荫。
李掌事端坐在椅中,手中端着茶杯,优雅地喝着茶。
阿七扶着那叫阿如的小丫头进了后堂,楼里的姑娘齐刷刷地站了一地。阿七站在最末的一株茶花后,阿如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
“李掌事唤我们来不知要做什么。”她小声问道。
阿七缓缓摇头,示意她噤声。
李掌事环视一周,将茶杯递给站在她身后的那位健壮的青衣仆妇,清了清嗓子,便缓声道:“初十那夜,你们都在做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字不落地写下来,简娘,把纸笔分发给她们。”
站在她身后粗壮得好似男人的女人将桌上一叠雪浪纸分发到她们手上。
初十那夜……
她心里一凉,脑子炸裂,手心冷汗涓涓冒出。
那夜,那夜她在哪里?
她在傅流云的被窝里啊!可这种事,要怎么诉诸笔端?
她的一对眉毛皱得能挤出水来。
“姑娘,纸。”那简娘一座山似地站在她面前。
她还未缓过神来,陷在那团旖旎风光之中无以自拔。
“阿七姐姐。”阿如碰了碰她的手臂。
小昭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茫然若失的样子。
阿七接过那张雪白的纸,那纸重如泰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怔忡地坐在桌前,雪白的纸上洇着一点浓黑的墨。捏着羊毫笔的手指冰冷透骨。
一炷香之后,简娘将纸收回,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写下的文字:“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极清丽隽秀的一手飞白,轻盈灵动,行云流水,端的是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