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凉抬脚踹了一下那坚实的车壁,还真是脸皮比车壁还厚实。他低头,望见脚下一轴画卷,拾起一看,画上女子哀婉动人。“山泉漱玉琴,尘世谁知音。这画的是……”
傅流云听见他吟诗,忙勒住车马,夺步进了车厢。
“给我!”他伸手便抢,叶寒凉避开。“好个花心大萝卜!”叶寒凉展开那画轴,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还给我。”他跳上锦缎铺就的座垫之上,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去抢夺那画轴。
“这人是谁啊?不像阿七,阿七没那么老,但眉眼又有几分……你小子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一语未毕,傅流云已一拳照着他脸上甩了过来,夺了画轴,闷闷地看着那画中女子。
“发什么癫?”叶寒凉抬眼也看那画中之人。眉如羽,眼颦秋水。似她又不是她。
“你也觉得她像阿七?”傅流云将画卷收起,眸色清幽。
“确有几分相像。”叶寒凉爬出车外,揽辔驾车辚辚而去。
关山迢递,夕阳斜照。
车行到一处驿站,天色已晚。叶寒凉将马车赶进驿站后院,一年老驿卒提着一盏白纸灯笼,灯笼纸上写着硕大的“驿”字,一路小跑过来。
“二位……少侠,一路风尘仆仆,真是辛苦了啊!”老头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老驿丞您也辛苦啦!”傅流云轻盈地跳下马车,谦和地道:“请问可还有空余的房间呢?”
“嗯,还有一间空房。”老驿丞眯着眼睛,手里提着灯笼,微笑着看着傅流云把马拴好。他拍拍手,从怀里摸出那锭银子,扔给那老驿丞。
傅流云拍了拍马背,朗声道:“劳烦备些上好的马料把我这马儿喂喂饱,再备些热水和酒食,多谢!”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天光黯淡,四周一片寂静。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宛如一幅水墨画。而在这片昏暗中,唯一的光亮便是那老驿丞手中一盏孤灯,它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叶寒凉跟在他身后,进了那萧条的驿站。一间不大的房间,一张老旧的木床,土布帐子打着补丁,被窗外透进来的凉风吹得摇啊摇的。一扇小窗,临着院子,院子里的旗杆老高老高,那摇曳的灯笼雪白透亮。傅流云将行囊扔在那张木床之上,叶寒凉则摸了摸那蓝底白花的被褥。他嫌弃地拍了拍手,然后去了大堂,大堂连着饭堂,饭堂连着厨房。厨房里锅灶还冒着热气儿,炉火氤氲。老驿丞围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灰头土脸地往炉灶里添着柴火。不多时,老驿丞颤巍巍而来,身后跟着那青衣少年,端着酒菜,青蒜红椒炒肉,白灼菜心,蛋花汤,还有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