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阿七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睁着那迷茫的双眼,眼前之人,迷迷蒙蒙,在那团眩目的阳光里,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她往前走了两步,费力地睁着眼睛。窗边那一簇白藤花怒放在阳光下,散发着馥郁芳香。
花雪月拉着她的衣袖将人带进了轩室,“你视力初初恢复,见不得强光,进来。”
阿七踉跄着跟着他进去,花雪月坐在窗前案边。
那簇白藤花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精灵一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身姿,璀璨绚丽。
“这藤花……我好像在哪见过?”她伸手触摸着那柔软的花瓣,纤细碧绿的藤蔓,看清楚那雪白的花瓣碧绿的茎叶,闻到那幽幽凉凉的花香,心中一颤。数日来困顿在这五感缺失的茫然之中,看不见,闻不到,一切都是黑暗的、模糊的。如今一切都鲜活了,明亮了,像那窗外的阳光,照耀着这一切,心中豁然开朗,眼里的光更加雪亮璀璨。
“你想不起来了?”花雪月提起那酒壶,往那藤花上浇去。藤花簌簌,酒香清冽。
“你……你是……”阿放下手中的藤花,猛地站走来,“我认不得你。”她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生的男子,她不确信自己曾经见过此人。
花雪月以那一壶的青梅酿,浇完窗台下的雪白藤花。坐回案前,回首望她。
“吾姓花,这里是素雪苑。”花雪月瞥了她一眼,“你中了毒,生与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还没死,那,是你救了我?”她不知该喜还是忧,心中惶惑不已。“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罢,盈盈一拜。
花雪月淡笑着,衣袖一拂,一股无形之力竟猛地将她托起。阿七踉跄着不由自主地爬起,跌跌撞撞地扶着那案沿,坐了下来。
阿七以手支颐,眸色幽幽地望着眼前这位鬓角斑白的白衣人,他看上去虽年岁不小,却风流隽逸,神态悠然。
“看够了没有?”花雪月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只淡黄色琉璃瓶,放在案上,“这是今天的药,饭后服用。”说罢便起身离去。
“花……花前辈。”阿七拿起案几上的药瓶,追了上去。“我……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可是要吾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花雪月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真是个怪人。”阿七看着那人背影,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心口依然阵阵地疼着。她闻着浓浓的药味,摸去了厨房。厨房所在的小院寂静又偏僻,里内空无一人,药炉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只药钵,墙角落里堆着些新鲜的药渣。案板上摆放着几只坛子和数只篮子,坛子里装着米面豆类,篮子里装着些新鲜的瓜果菜蔬,荷叶里包裹着新鲜的猪肉、肥鸭和肉排。
“真是大户人家,一大早大鱼大肉的。早餐还是要吃清淡些。”她乐呵呵地将那鸭子斩了小半只下来,洗干净了,斩成小块,挑了三五块出来,余者放锅里飞去血水后,切了姜片,寻了一只干净砂锅添了水放炉子上煲着。
这才打开那只装着白面的坛子,舀了一勺雪白的面粉在光洁的瓷钵之中,倒了适量清水,和成面团。阳光透过树枝洒落在她身上。和面,揉面,醒面。很久未进厨房,这些鲜活的食物,带给她无上的愉悦之感。她将面擀成薄片,切成细细的面条。从炉子上舀了两勺熬得飘香的鸭汤里舀了两勺出来,还有那切成细丝的猪肉一并煮了。
简简单单的一碗肉丝面条,面汤上飘着翠绿的青菜,滚滚烫烫。一口下肚,灵魂出窍。她坐在案边,端着那碗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面条,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人生在世,忙忙碌碌,颠颠倒倒,到底为了什么呢?无非是一日两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百年。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端起碗来,呼哧呼哧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面汤。
“这世间竟然还真的有奇迹存在。”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提着一篮草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同样提着一篮草药的淡绿衣衫少女。
阿七呛了一大口面汤,咳嗽着,放下碗来。她看清楚了来人正是花不言,她曾在谢桥镇见过的女神医,药王谷的花二小姐。
“花二小姐……”阿七惊喜地望着她,擦去嘴角的面汤。“没想到会再次见相见。我煮了些汤面,你们要不要尝尝?”
花不言走到她面前,看着锅里剩下的白白绿绿的汤面。“看来,你是没事了?还有精神下厨。”
“我是有点儿饿了,所以就煮了点面条。”阿七极不好意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