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跪在地铁口高台的台阶上,脸上、脖子上、浑身,不知道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一刻不停地救人。
救人,就是和阎王爷抢时间。
但时间总不会因为人命关天而定格,天边终于开始渐渐泛起白光。
她知道不断有人加入这场接力救援中,知道不断有壮年男子腰上绑着由各种临时物资串联起来的绳子往深处去。
警笛响了一整个夜晚。
“昭昭。”
她开始幻听。
可是两手交叠掌根频繁用力下压,为昏迷的人做心肺复苏的动作却停不下来。
“昭昭——”
她听到的是很好听的嗓音,低沉沙哑有磁性,声音中几乎有失而复得的颤抖。
姜昭昭不可置信,可回望过去,看见穿着红色救生衣的闻铭。
眼泪就这么一瞬间决堤,整个人变得抽抽噎噎。可是呼叫、干涸、紧张来一晚上的嗓子就这么发不出声音。
她连手下的动作都没停,心里不住在想:你怎么来了。你竟然来了。
闻铭走近,不影响她的动作,只是弯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要跟着消防员下水去摸排底下是否还有人没救上来。
姜昭昭这时候才猛然站立起来,一把抱住来他劲瘦的后腰。
她的脸贴在救生衣发硬的布料上,哭腔浓重:“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她是自私的。
她不想他涉险。
她紧箍着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是劳累过度后脱力的表现。
穿着消防常服的一堆人也有人劝:“闻先生,您留在上面统筹吧。”
他是功勋后代,也是烈士遗属,还是高官之子。
知道他身份的人,没人敢让他冒险。
可闻铭并不这样想,为国家,为人民,是他们这样家庭流在血脉里,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