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烬被我挡在门外,死心眼的站了大半天还不肯离去。
下午,外面起了风,寒意冻得人在屋里都全身直哆嗦。
我搓了搓酸痛的胳膊肘,忍不下去地给青阳师兄打电话。
青阳师兄今天竟稀奇的一打就通,就是山里信号不太好,说话总是卡顿:“小栀、栀,又遇见什么事了?找你哥我、做甚?”
我沉叹口气,问他:“师兄你在干嘛呢?”
青阳师兄悠闲道:
“帮观里打扫卫生呢,这不是刚做完重阳的法会,过几天观礼又要准备寒衣节的法事,嗳对了,我正想问问你,今年要不要烧冥包给你养父养母,需要的话我印钱的时候给你留一份。”
我想了想,说:“留吧,再怎么讲他们也对我有养育之恩。”
“成,到时候我直接给你烧了,你不用多操心。”
我焉巴巴地又问:“观里什么时候能炼丹啊,我好难受,没有你的驱寒丹,我整宿整宿睡不着!”
“咦,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都有暖床神器了,我还以为你用不上驱寒丹了呢。”
我低头情绪失落:“准备离婚了。”
青阳师兄沉默住,半晌,突然尖叫:“什么?!离婚?开什么玩笑!他干什么了你俩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我淡淡道:“也没干什么,就是忽然发现……我俩八字犯克,不适合做两口子。”
青阳师兄更咂舌了:“你俩、八字、犯克?你开什么玩笑,你俩明明是……天造地设!”
“那就是我腻了,不喜欢他了。”我低头抠指甲:“你和紫阳师兄上次与我说,找八字阳中带阴的男人能为我缓解身上的寒症,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京城有多少个符合条件的男人?”
青阳师兄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盘算道:“我去包养几个,每夜疼到睡不着觉的滋味太难受了,你不给我驱寒丹,我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等等等、等等!栀栀你别乱来啊,你是个姑娘你不能自甘堕落啊,别乱找,当心他克你——”
我没等青阳师兄说完就果断挂了电话,让他干着急去吧!青阳师兄这个人是什么狗德行我一清二楚,踹一脚动一下,我不吓吓他,永远也别指望他能勤快一把给我炼驱寒丹。
不过,算算时间,我留在殷家老宅那坛丹药也快成了。
由于那地方的风水比较适合炼丹,所以当初搬家我就没让殷长烬把东西挪去云皎山庄,想着反正那是殷长烬的地盘,除了殷长烬本人授权,外人是进不去的。
丹药放在那边的阳台上,肯定安全。
现在我和他这情况,以后估摸也不会回那地方了,得找机会偷溜进去把丹药取出来……
不过偷溜太麻烦,或许我可以直接拜托锦书帮我拿……
我被殷长烬堵在家里无聊刷手机,连刷几个小时瞌睡都上头了,原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的,谁知刚睡着,我就被几十条信息接连轰炸给惊醒了——
还以为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全是殷长烬发的道歉信息。
“老婆,我给你买你喜欢吃的零食好不好……我知错了,我发誓,以后绝不再扔下你不管。”
“我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栀栀,我心里一直都仅有你一人,没骗你,我不会和你离婚,除非,我死。”
“我知道你对我失望透顶,但老婆,你别真的不要我……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在外面陪你,再也不走了。”
“别去找其他男人,我给你暖床,帮你取暖。”
“栀栀,从前不去见你,是不敢,我怕,我没资格站在你身畔。你自己来了,我就舍不得放手了。”
“北善柔的事,我会处理好。栀栀,我心悦你,此生不变。”
他让我别去找别的男人……难不成是青阳师兄出卖我了?
这个狗男人!
我看着屏幕上的那些道歉信息,心头更是压抑。
如果他能在事情发生的当晚给我说这些话,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太迟了。
我默默关上手机,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一抬头,蓦然见到一抹披头散发的红影无声伫立在我的眼前……
我惊住,紧促呼吸渐缓:“许君君?”
红衣厉鬼点点头,张了张苍白的唇,嗓音苍凉:“求你、带我去见、玉京……”
刘玉京……
——
我把许君君收进黄符内,从算命馆后门离开,搭了辆出租车直奔刘家而去。
刘家如今情况特殊,门前门后都有便衣站岗盯梢,我站在刘家大门口犹豫很久,不晓得是直接以访客的身份登记进去好,还是偷偷找个墙角赌一把翻进去好……
可说来也赶巧,没多久,万市长身边的秘书竟从刘家出来了。
我见到老熟人,高兴的凑上去打招呼。
市长秘书也是个实在性子,听说我是来找刘玉京的,看出我的为难之处,立马好人做到底亲自把我送进了刘家,还特意嘱咐门口的便衣,告诉他们我是自己人,不要阻拦我自由进出。
有市长秘书的担保相助,我成功进入刘玉京的住处,爬上三楼,敲响刘玉京的卧室门。
里面的人状态略有些颓废,听语调像是喝酒了,醉醺醺地发话:“进来。”
我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进了酒气熏人的房间,顺手又将门反锁上。
刘玉京的卧室很大,足有两百平,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宽敞。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父亲处于停职接受调查状态的缘故,屋里竟空荡荡的,家具极少……
电视机都断电落灰了。
正中央那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被人蒙上了罩布,男人的床乱糟糟的,被子枕头胡乱堆在床头。
刘玉京自个儿,则靠在摇得咯吱咯吱响的躺椅上,手里抓着一瓶贵重红酒。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不但没能给他添上两分生机,反而衬得他整个人一派腐朽,像棵刚从阴暗潮湿的大棚里冒头发芽的烂蘑菇……
阳光里有三千微尘在飞舞,他听见动静眯开眼,直视那给人间带来希望的冬日温暖,苦笑着问:“今天,还想调查什么?对谁的口供?开始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